青云路科举 第38节(2 / 2)
整个房间里的人看了都忍俊不禁。
周如玉也抿了唇笑,但随即便想到自家的两个孩子,心中不禁有点难过,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陆翌走后,她便将陆歆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
萧氏察言观色,便开口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与延益也有孩子吧?”
周如玉点了点头,回道:“我与相公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叫沈珏,今年九岁,在桃花村的私塾中读书,女儿叫做沈珠,今年七岁,比歆儿还要大上两岁。”
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萧氏看她神情,便知她是想孩子们了,将手中的一块糕点送到陆歆的小手里,才道:“春闱也没几天了,等到延益考完,再过殿试,放榜之后,无论他是留京还是外放,到时候他有假期,你们都能回乡见家人,然后一家团聚了。”
周如玉听到这儿便是眼前一亮,心中也有了期盼,道:“若是留京,到时候我们将孩子也带过来,到时候带来让师娘瞧瞧。”
萧氏想到那个场景,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点点头应了。
……
陆翌回到席上,韩辑才正式开席。
饭桌上没人说话,待到用完饭之后,下人们上了茶,师徒几人才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韩辑吩咐朗月:“去我书房里,把延益和文焕的文章都拿过来,让他们师兄看看。”
朗月应了,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取了回来。
结果两篇文章,陆翌低头专心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文章中抬起头来,对韩辑赞道:“二位师弟的水平都不错。”
许是他端正惯了,沈伯文未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什么来,看向自家老师,只见韩辑不满地道:“我带出来的弟子,他们的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你说说这次会试他们俩的主要竞争对手。”
没想到自家老师对大师兄说话时这么不客气,沈伯文不禁有点惊奇,不过听到后半句,倒是打起精神来。
“老师的教导自然是最好的。”陆翌并未因为自家老师说话不客气就如何,显然身为韩辑的大弟子,他对自家老师的性子十分了解。
至于此次会试,两位师弟的竞争对手,陆翌想了想,便开口道来:“谢大人家的嫡子谢之缙,有状元之姿,您家的韩嘉和,也能与谢之缙争上一争。”
韩辑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开口说话。
听到韩嘉和的名字,沈伯文心思微动,没想到大师兄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而这位谢之缙,上一回与师兄出门,自己在街上吃馄饨时,仿佛听到过有人谈论起他,道谢氏郎君,芝兰玉树,状元之姿,此次必当金榜题名,看来当时那人说的谢郎,便是谢之缙了。
正在他暗自思忖之时,陆翌接着道:“还有岭西的解元冯子京,浙南的解元沈鲤,都是才名在外的举子。”
看了看两个师弟的神色,也是从科举的千军万马之中厮杀出来的陆翌难得地笑了笑,只道:“但会试成绩如何,还要到时再看,变数太多,都说不准的。”
韩辑闻言便点了点头,也对沈伯文与邵哲耐心道:“你们大师兄说的没错,为师对你们要求不高,并非定要在此次榜上有名,你们二人,尽力而为便是。”
“学生明白。”
沈伯文与邵哲起身应下。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会试的日子便到了。
第四十三章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真正到了会试这一日,沈伯文的心境已经与乡试之时不同了。
再次坐在狭窄的号房之中,望着眼前的试卷, 他敛下心神,将脑海中繁杂的思绪摈除,专注于题目上, 提笔蘸墨,思考片刻之后, 落笔在纸上打起草稿来。
直到写完一道题,沈伯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日答起题来竟然十分流畅, 花的时间远比平日里花的少,不似往常那般写写停停,反而一气呵成,极为痛快。
这个发现不禁让他精神一振,索性趁着此时思路通畅,看起下一道题来。
只是如今正值初春, 盛京的天气还很冷, 他写了一会儿, 便觉得手快被冻僵了,只得放下笔, 在自己带来的小炉子上烤了烤手,看了眼墨汁,倒是还没到被冻住的程度, 稍稍放下心, 往掌心里呵了口气, 又打起精神来继续答题。
会试与乡试一样, 也是一共三场,每场三日。
沈伯文在第一日答了三道题,便停了笔,待用过晚食后,便检查起答好的题目中,有无错字或疏漏之处。
这不检查不要紧,仔细一检查之后,他便皱起了眉头。
原因出在了第二道题上。
题目是这样的——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道题是从《论语·述而》当中的一段对话中截取而来,相比于院试府试中某些千奇百怪的截搭题,称得上正常甚至是平常了。这句话,是孔子对自己的弟子颜渊赞赏之语,看起来是只有他们二人在场的一个场景,但实际上,在场的有三个人,这句话后面也还有两句。
下一句是孔子的另一个弟子子路所说的,他对自家老师对颜渊的夸赞表示不满,并道:“子行三军,则谁与?”他认为颜渊只不过一介文弱书生,远不及自己勇猛,怎么称得上这样的评价,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要是您带兵打仗的话,会选择带上谁呢?
然而随后便是孔子驳斥子路的话,大意为:我不与那种莽撞之人为伍,遇事先做谋划才是成功之道。
在一开始答这道题的时候,沈伯文只觉这道题目十分明了,再加上当时思路通畅,当即便按照自己的理解落笔,仅从这一句入手,写出了一篇自己颇为满意的文章。
然而此时再看,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对于这类题目,考生们一向都是不怕想得多,只怕想得少,生怕忽略了主考官真正想要考察的意图,恨不得想得周全再周全。
此时沈伯文将这道题看了又看,眉头自方才皱起就没有放下来过,内心陷入了纠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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