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举 第8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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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沛春嘿嘿一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再继续往下说,等人群散去,都回到各自所住的房间中,他才面露感激地对仲煜道:“仲兄,你那日同我说的关于沈大人的猜测,说不定是对的。”

“那你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沈大人。”

仲煜笑了笑,此时他心中也不平静,苦读这么多年,终于取得了举人功名,拿到了明年入京参加春闱的资格,饶是他平日里看起来再稳重,现在也极为欣喜。

不过高兴过后,也有心思想别的事了。

比如,这位让他极为好奇的主考官——沈伯文沈大人。

仲煜的祖父便是万松书院的山长,他的大伯还在朝中为官,不难知道这位沈大人年轻有为,如今圣眷正隆,如若不然,按照他的资历,是轮不到来浙江省这样的科举大省做主考官的。

仲煜对他充满了好奇之心。

好在这份好奇,就在随之而来的鹿鸣宴上,被满足了。

……

沈伯文今年已经三十,入乡随俗,自然也留起了胡须,清隽不减,倒是更添了几分儒雅稳重。

与惠御史还有褚彦文,带着数位同考官们一并出息鹿鸣宴时,站在知府大人身侧,气度竟丝毫不落下风。

新举人们则由仲煜带头,先拜见主考官沈伯文,随后才是其他官员们。

拜见过后,沈伯文照例叫了前五名过来说话。

几位新举人们有的年少,有的年纪看起来比沈伯文还要大一些,但被叫到名字之后,皆是一脸激动的神色掩都掩不住,几步上前,便又一次恭敬行礼:“学生见过座师。”

沈伯文身为主考官,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此次所录取的举人们的座师。

这样能为自己建立人脉关系和提高人望的绝佳机会,也难怪翰林院上下都想要成为乡试的主考官或是副考官。

“无须多礼。”

沈伯文态度很温和,也没什么架子,将他们叫起,从第五名开始,一个一个说起话来。

第五名是个年纪不大的举子,沈伯文估摸着,也就二十三岁左右,此时正满脸的激动之色,同自己说起话来,声音都有几分发抖,语气中的仰慕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学生,学生先前有幸拜读过您的文章,给了学生极大的启发,尤其是那篇《劝学》……”

“除了文章,学生还临摹过您的瘦金体。”说到这儿,这个名叫薛允中的举子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临了一年多,也只学到了几分皮毛……”

沈伯文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薛允中这般激动,应当不光是见到主考官,见到座师这个原因,看他这般真情实感,恐怕还是仰慕自己才学的人。

他笑了笑,温声道:“习字一事,并非一日之功,长久练下去,定然有所收获。”

“是!学生明白了!”他话音刚落,薛允中当即便连连点头,出声应下。

时间有限,沈伯文便转过头对身侧的唐阔道:“去取箱笼中的东西过来。”

唐阔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自家老爷说的是哪个箱笼里的东西,哎了一声,就告退出去。

没有让包括仲煜在内的剩下四位新举子们干等着的道理,薛允中往后退之后,沈伯文便与其他几人说起话来。

或是鼓励,或是夸奖,亦或是在文章上指点几句,将几个初出茅庐的举子们说得个个面上尽是激动之色,好半天都平复不下来。

无论是榜眼,还是翰林院编修,亦或是乡试主考官,无论沈伯文的哪个身份,都是这几个新举人们仰望的存在,并不是谁都像沈伯文当时那般,面对范学士也心态平稳的,对这几个人来说,当下得他几句点拨,原本就激动的眼神,更加激动了几分。

只觉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春闱考场上,考中进士之后,跟着座师一道,将满身才学都贡献给大周,到时做个好官,造福百姓。

待到唐阔终于把箱笼中的东西取回来时,沈伯文正在同最后一个,也就是此次乡试的解元,仲煜说话。

眼前的年轻人,斯文俊秀,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既有仰慕,也有好奇。

“学生拜见老师。”

仲煜语气中也有一丝激动,方才沈大人在为其他几位解惑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听了全程,对沈大人的才学佩服极了,三言两语的点拨,便能让人当即便醍醐灌顶,实在是了不起。

怪不得大伯来信中还特意提到过,沈大人还是皇长孙的授课老师。

第八十一章

深夜, 万松书院的一间房中,还亮着烛光。

蒋沛春兴奋地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满脑子都是鹿鸣宴上自己因为作诗得了第一,被沈大人叫过去说话的场景。

他不由自主地又从仰躺翻了个身,变成了平趴在床上, 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枕头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枕头是他从家里带的, 里面装的是荞麦皮,从枕芯到外面裹的枕套,都是他娘亲手一针一阵绣出来的, 在苦读了一天书之后,睡着最为舒服不过。

他家境不算太好,但也过得去,毕竟了,若是真的太过贫穷,也不能将他送到万松书院来读书了。

在枕头中埋了一会儿, 他才抬起头, 又从床上一股脑坐了起来, 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朝着对面亦是还没有睡的仲煜试探着出声, “仲兄……”

仲煜正在看着手中的书,入神极了,一时之间未听到蒋沛春的声音。

这是一本旧书, 但却被保存的极好, 足以看出原主人的爱惜。

每一张页面上都留存着原主人多次翻阅过的痕迹, 遍布着如断金割玉, 锋芒毕露的批注笔记,从中也不难看出落笔之人的博学,以及对学问的认真态度。

直到蒋沛春又唤了他第二遍,仲煜才回过神来,面上并无被打断思绪的恼怒,抬起头,眉眼平和地问他:“沛春,怎么了?”

蒋沛春也是知道他仲煜虽然是山长的孙子,但脾气一贯温和,才大着胆子打扰他看书的。

若是平时,他也懂得道理,不会如此,但今日,实在是太过兴奋激动了,也找不到旁人来倾诉,只能打扰同室的仲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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