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 第33节(1 / 2)
“退差不多了,就是还有点雨。”司机望天叹气,“往年的雨都没下这么厉害,今年真是遭罪。”
“听说养殖这块受灾很严重,那村民的损失怎么解决的?”
司机打转向灯驶入前方县道,路面变得不平坦起来,陈洛愉抓着车门把手,听司机说:“那边的村子有扶贫点,具体什么情况就不知道咯。”
在县道开了快一个小时,车子从红利隧道穿出,陈洛愉看到了越来越偏僻的景象。
两侧山林密布,云层像撕开的棉花缠在山头,窗外风声呼啸,高大的树木被吹得左右摇摆。等开进山里,车辆也看不到了,只有几辆红色的大摩托和拖拉机闯进视野。
司机说这是进出景河村的唯一通道,路修得不错,这两年政府也派来了定点扶贫的班子,情况在慢慢好转。
陈洛愉是第一次到大山里来,不过想到这是陈飞麟经常见到的风景,他又四处打量。
说不出名字的鸟儿从树林间穿梭而过,有人赶着七八只羊和一群鸭子在前面行走。动物们似乎见惯了机动车,在司机按喇叭通行时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那位老汉转头看过来。
陈洛愉也看着对方,那张黝黑的脸上是饱经风霜的岁月痕迹,让他想起了陈飞麟的父亲,也想到自己就这样不打招呼地跑到别人家里,会不会很没礼貌?如果陈飞麟看到自己过来了,会吓一跳吗?
昨晚做出这个决定时,陈洛愉也纠结过该不该这么冲动。但一切顾虑都在陈飞麟那句“想见你”的话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即便那个人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需要他,那也够了。
在绕过又一座山头时,视野豁然开朗起来,一座建造在两山之间的村庄出现在眼前。
司机提醒道:“那就是景河村。”
他盯着那片山脚下的建筑,不同于新农村随处可见的光鲜别墅群,这里的大部分房屋还是红砖灰瓦。一条河水贯穿其间,两侧梯田上的水稻已经收割大半,几处规划好的养殖塘却水势高涨,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到水面很浑浊。
陈飞麟家里还有水稻种植,看着房屋和梯田都没受什么影响,陈洛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车子在开到距离村口还有三公里时停下了,这里的一段路遭遇滑坡,大量碎石堆在路面没清理,车子开不进去。
司机告诉他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他谢过对方,下车后开始步行。
今天出门时他特地穿了双阿迪的登山鞋,应该很好走才对。结果因为这里的路太泥泞,碎石和树枝又多,导致他绕来绕去,还踩滑几次摔了一跤,走了约莫半小时才站在平整的地面上。
呼出一口气,他热得拉开外套拉链扇风,又看一眼时间。
已经快傍晚了。
他继续往前走,等到村口的大树下才拿出手机打给陈飞麟,那边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反倒是一阵由远及近的“突突突”声响从右侧传来。
他转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一辆拖拉机从坡上缓缓下来。见对方也在打量他,他便上前拦下车问道:“你好,请问陈飞麟的家怎么走?”
“你是?”
对方用普通话问他,陈洛愉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的同学,来找他的。”
“原来是同学,”年轻人笑着点头,往旁边挪了挪座,“你坐上来吧,我带你去他们家,这里走过去还很远。”
陈洛愉谢过对方,他是第一次坐拖拉机,不免有些新奇。对方技术不错,开得很稳,路上还跟他闲谈了几句。
原来这个年轻人也在常德市里读过高中,毕业后回家务农了。不像陈飞麟,不但是村里走出去的第二个大学生,还考上了研究生,很为村子争光。
陈洛愉边聊边看着四周的风景,景河村挂着贫困村头衔,环境倒还不错,水泥道路修得很平整,该有的基站和电力站等设施都不缺。进来的路上也没看到明显受淹的情况,不少鸡鸭成群地在地里自由走动,看来只有地势低的养殖塘区受了影响。
陈飞麟的家在村子东侧,绕过一堵很长的水泥围墙后,便能看到院门了。
陈洛愉下了车,等对方离开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这次陈飞麟接到了,电话那头还传来“哗哗”的水声,那人的嗓音听着像是很累,也不知道有没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信息,就只说了个“喂”字。
陈洛愉的喉咙有些干,他听出了那是淋浴的声音,想到陈飞麟可能在洗澡,他的视线穿过院门间的缝隙,落在了两层高的红砖房前。
“洛愉?怎么不说话?”
陈飞麟叫了他的名字,听到他低声说:“我在你家门口。”
伸出去关水的动作一顿,陈飞麟问:“什么?”
“你是不是在洗澡?是的话我就在外面等你。”
忍着尴尬的情绪,陈洛愉把话说完,片刻后才听到陈飞麟变得急切的声音。
“我马上出来。”
第39章 想起来了吗?
在外面等待的几分钟里,陈洛愉预想过陈飞麟会对他说什么样的话。
是怪他不打招呼就来了,还是会有一点点惊喜?
他猜不透陈飞麟的想法,毕竟刚才的电话里,陈飞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语气。直到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他看到紧闭的院门被打开,一个人出现在视野中,穿着外套的胸口明显起伏着,头发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晚一样,湿漉漉的没有完全擦干。
他错开视线,去看旁边的水泥墙。明明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只是因为担心才过来看看。
他这样说服自己,却在那人走到面前,开口时破防了。
陈飞麟说:“鞋子这么脏,是不是路很难走?”
他点点头:“还好。”
“摔了?”
发现他左腿侧边有泥点,陈飞麟把他转过来一看,皱着眉问:“有没有摔伤?”
他摔那一跤是屁股着地,掌心到手腕附近擦破点皮。要放在平时,他会说没什么事,这会儿却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出来。
指尖被那人干燥的手指握住,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一路上的寒意。他盯着陈飞麟的手,只是短短几天没见,这双手就出现了好几道裂口,手背也干燥起皮,应该是做农活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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