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1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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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今日,能在这个关口伴随班哥左右的人,没一个不是家族里的人精子。

唯一于人情世故上稍逊的二愣子元小将军,于前些日子被父亲给予重任,务必让他在长安站稳脚跟。他有心问一问宝鸾的近况,也被班哥打猎时的嗜血凶狠吓退,直到结束行猎,没敢多问什么。

板车上摊开的猎物面目全非,曾经叱咤山林的猛兽血肉模糊,全是被活捉肢解的。元小将军深深呼一口气,鼻间浓厚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行军出身的家族培养后代,从不避讳杀戮,残暴的行猎他也参与不少,但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少见。

发起今日这场屠杀的刽子手高高坐在马上,一身暗纹紫袍,芝兰玉树。他年轻英俊的面庞并不吝啬笑容,和身边人有说有笑,丝毫不见方才林间的暴戾。

权柄者愿意示以随和亲近的形象,底下的人自然高兴应着。这一批世家子,不管平日里如何放荡不羁桀骜不驯,涉及个人前途家族利益,头颅该低就低。

天之骄子不可多得,而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天之骄子。

人皆有七情六欲,发脾气很正常,从不发脾气才叫人胆战心惊呢。天之骄子不高兴时,怎么办?自然是哄着他高兴。

遗憾的是,这位不需要人哄,一场称不上代价的行猎,就已让这位殿下恢复冷静自持的风度。

无可挑剔的俊美长相,配上如沐春风的笑意,几乎不必费心,就能娴熟地让所有人安心听命。

然而在这游刃有余的表象下,汹涌的暴躁涨满胸腔,他手里的缰绳越握越紧,掌心勒出近似血痕的红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骏马华服,这之后每隔两三日便要来这林中走上一趟。直到泰山封禅的事准备得差不多了,班哥快马加鞭回长安,泰山山林周围的生灵们才得以解救。

班哥回来悄无声息,宝鸾毫不知情。此刻她正在公主府,和齐无错赏花看画。

花是安郡王府送来的,算得上是奇珍异宝,相比而言,送来的画像就有些寻常了。唯一可取之处是画中人栩栩如生,倒有几分名家风范。

“他倒懂得做样子。”齐无错不满地拨弄花瓣,一手将画像捧起来看,纳闷:“这个病秧子不会是想假戏真做吧?痴人做梦!不过嘛,这画得还挺好看。”

宝鸾指着画中人道:“他画的是我能不好看吗?”

齐无错撇撇嘴,说:“如今旨意也下来了,嫁娶的行头几年前就备好了,只差择个日子,便能成事。”

宝鸾笑着说:“未婚夫有过三个,丈夫还是头一个。”

齐无错翻白眼,重重地哼一声,嘟嚷:“病入膏肓快要入土的人,算什么丈夫,择的日子远一点,说不定连成亲都撑不到。”宝鸾说:“所以才要尽快成亲,好让我做寡妇。”

正说着话,忽然轰隆一声,花园里堆砌的山石倒下好大一块。她定晴一看,数月未见的班哥气势汹汹而来。

糟糕!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宝鸾下意识拉过齐无错就要跑,齐无错先行牵住了她的手。他没有看到山石后面走出的班哥,以为是地震,大喊:“地龙翻身,小善我们得去空地才行。”

齐无错关心则乱,心思全放在如何保全宝鸾身上,竟连班哥已经走到身后都不知道。

班哥面色冷戾,眼神如刀,掠过齐无错的后背,停留在两人紧牵的手。

自他出现在视野之中的那刻起,宝鸾就一眨不眨地观察他。见他抬眉,心弦更是紧绷到了极点。“齐无错,快跑。”她小声又快速地对齐无错说,“他回来了。”

齐无错不解其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仍不放开,见她停留在原地迟迟不动身,急得不行,恨不能一把抱起她就跑:“小善你傻啦,这种时候还不快逃命,发呆做什么!”

眼见班哥越来越近,手里一把锃亮的宝剑,锋芒毕露,好似要饮血。宝鸾急得快哭,不停推齐无错:“你快逃命啊!”

齐无错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班哥的存在。大惊失色。但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宝鸾。

“小善你快走,我拦着他!”

这种时候他还只顾着她,实在叫人感动。宝鸾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攘他往前:“他不会对我怎样,但他可能会杀了你。你快走,我求求你。”

见他还是不肯走,立马掉眼泪:“你留下作甚呢,你不走,我再也不见你!”

齐无错不怕死,可他最怕宝鸾含泪的眼睛。但凡她恳求之事,他几乎无法抗拒。依从本能,他远远地跑开,翻上墙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才咬牙离去。

班哥要追,宝鸾一把抱住。她紧紧箍着他的腰,全部的力气用来阻拦他追人。

“他已经跑掉了,你停下吧。”她挂在他身上,被带动着往前踉跄几步,气喘吁吁。

班哥低眸看。她云鬓散乱,步摇微颤,脸上泪光点点,惊恐又担忧地望着他。

“收起剑,好不好?”

他一动不动,身体硬如铁。但眼睛已经不再似刀凌厉。

她再接再厉,水葡萄似的眼儿柔情款款,企图用温柔迷醉他,小脸贴着他的心口蹭了蹭。

班哥手蓦地一松,长剑滑落跌地。

他两手揽她肩,将她从怀中捞出,狠狠瞪着她,恨不得咬上两口。

宝鸾被瞪得心都要跳出来,只好先发制人,踮脚扑上去轻轻一吻。

亲完了舔舔嘴角,羞答答假惺惺,明知故问:“怎么一回来就臭着脸,见着我不高兴么?”大言不惭,“亏我每日都想你呢。”

第126章

班哥知她骗人,却还是忍不住相信。

“是吗?你每天有想我?”

“当然,骗你是小狗。”宝鸾细声细气,窥他的脸色仍是冷冰冰的,尝试去拉他的手晃了晃。

“瞧你眼下青黑,一看就是连夜赶路所致。袍子上全是灰泥,脏死了,随我去梳洗吧。”

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好似山石般坚固,推拉了几下,仍是不动,宝鸾抿抿嘴,水雾蒙蒙的眼,秋波流转。

眼睛是多情的,掩盖了一切紧张担忧,可惜腿不听使唤,暴露了主人随时准备跑路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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