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3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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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缓声吩咐:“陛下不许人为这孩子遮雨,可这样淋下去怕要坏了身子,拾芳,派人送件披风过去。”

披风薄薄,在这滂沱大雨里,其实聊胜于无罢了。

她端坐轿辇,看着两名宫人,一人撑伞,一人捧着墨色披风,缓缓走向那个白衣少年。

不知是因皇帝命令,还是宫人之间已有的某种默契,他们止步在裴策身前,那把伞,始终不曾挪到他的头顶,遮去哪怕分毫的雨。

甚至伞的边沿,若有若无,停在他的面前,稍稍一斜,汇聚的雨水便自伞骨灌下,浇过少年清俊面庞。

皇后静静瞧着,见裴策只是笔直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宫人为他系上披风。那披风从伞下递出来,还未及披上,早已被淋湿。

宫人退去,又只余少年身影。雨幕如注,墨色披风孤寒,更衬得他肤色冷白,隔得太远,辨不出神色,只知大约是平静的。

皇后看了一会儿,便欲吩咐起驾回宫,却见一道小小的浅品色身影,似从淑景殿的方向跑过来,径直往裴策身边奔去。

那身影应是个七八岁的女童,如一支新荷。

皇后看向拾芳,拾芳附耳轻声答:“娘娘,这似是江淑妃的侄女,定北侯府的三姑娘,唤作江音晚。”

皇后凝眉,看那女童与裴策似有两三句对话。下一刻,女童竟兀自在裴策身畔,同他一道跪下。

大雨漫漶视线,亦掩去了两人的话语,只隐约辨出二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大约是裴策在劝她离开。他微微蹙了眉,神色却仍是温和的。

这位大皇子,脾性一贯是谦然有礼,温润如玉。

江音晚却执拗地不肯离开,执意同他一道跪着。

皇后略有兴致地挑了眉,看着裴策展臂,将披风举过身侧女童的头顶。

披风早已湿透。墨色深深,在如磐风雨里,徒然掩着两道单薄身影,久久不去。

那时皇后虽有些诧异,却也只觉得是孩子之间无关紧要的往来。后来几位皇子渐渐长成,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定北侯府无疑是三皇子党,多年前的那幅画面,更被皇后置之脑后。

此刻,听到赵霂知的猜测,那风潇雨晦中的一幕,蓦然空前清晰。

皇后将手中茶盏慢慢置于桌案上,缓声对大太监姚幸道:“不是听闻江音晚已经坠河身亡了么?派人去京兆府,重新确认。”

片刻,她又悠悠对着嬷嬷补上一句:“你同本宫回禀过什么,不必让霂知知晓。”

第44章 香 “晚晚,告诉孤,此为何物?”……

裴策最终只道将青萝调到外院伺候, 江音晚明白,这是自己表现让他满意,愿意留下青萝性命的意思, 不敢再得寸进尺地提要将青萝留在近前。

湢室内, 四周帷幔薄如蝉翼, 重影如曳云。水雾氤氲弥漫, 池面新鲜花瓣满目铺陈,如置身幻境。

江音晚独自坐在华石铺砌的空阔汤泉里, 片片花瓣伴着温热水流, 漫在她的肩头,露出一截皓质呈露的秀颈。

潋儿侍立在侧, 因江音晚让她不必近前服侍沐浴, 她只能捧了茉莉香胰、巾帨等物,静默看姑娘一遍一遍拭着身前墨渍。

其实江音晚本只想一个人待着,然而有了上回她在汤泉中昏睡过去的教训,裴策无论如何不允,吩咐至少留潋儿在旁。

涟涟水声渐渐息止,潋儿垂目,轻轻唤了一声:“姑娘?”

一时无人应声。

江音晚脊背倚在浴池边沿, 潋儿立于侧后的岸上, 宛然可见她螓首至后颈那一截柔曲弧度。玉石温润, 衬得皓颈肌肤如凝脂。

柔滑浓密的青丝,为避免浸水而尽数盘起,似鸦云堆叠。有一缕斜逸而出,染湿了,腻在颈侧,水滴落落分明, 顺那柔肤腻里慢慢滑下去。

莹莹素手仍捧着一抔温水,指尖沾了花瓣,怔怔顿着,似在出神。

潋儿再唤一声,关切问她:“姑娘,您怎么了?”

温水渐渐从指间漏出,“叮琅”响着,点滴没入水中。

良久,潋儿终于听到江音晚的声音,轻缈若无,似隔着茫茫水烟:“潋儿,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姑娘手中的水分明已淌尽,潋儿却仍闻水珠碎溅池面的轻响。几息后她反应过来,原是姑娘的泪。

潋儿从来知道,姑娘最是娇柔,眼窝子又浅,她常见姑娘娇娇糯糯的泪,却从无一回,似这般平静,甚至肩头不曾颤动一分。平静得让她心慌。

孱薄如初春枝头最后的堆雪,日头出来,便要化去。

她有心欲劝,却不知从何劝起,隐隐明白了姑娘所言,然而姑娘同太子间的事,不是她一个婢女可以置喙的。

何况姑娘处境与前路,潋儿只觉无比迷茫,同太子这样下去,当真是好的吗?但若觅旁的路,结果又熟料好坏?

她想到了吴太医。吴太医当日向姑娘表明忠心,甚至暗指愿为姑娘悖逆太子,他真正用意,自然不止一枚避子香囊。

而是愿助姑娘离开太子。

然而,即便寻求吴太医的帮助,这条路当真走得通吗?即便顺利离开,前路又在何方?

潋儿脉脉无言,只能久久望向池中的纤薄身影。水雾缭然,姑娘始终只是静静坐着,周身水面不见漾动,花瓣绮丽,铺开满目绚红,若逐霞流光。

这湢室热雾蒸腾,却似无比的旷寂,萧萧生寒。

不知过去多久,潋儿恍然回神,提醒道:“姑娘,汤泉泡久了也不好,奴婢扶您起来吧。”

她已不忍说出后半句——殿下还在等着您。

江音晚换了一身海天霞色的轻罗百迭裙,长长裙摆迤逦曳过地面。已是申时末,该用晚膳的时分,她走到外间,却不见裴策身影。

隔着一幕精致珠帘望去,看到墨袍玉带的男人正坐在拔步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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