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试药郎 第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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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实在狭窄,曲雁没有丝毫犹豫,拦腰将他抱起便快步走出,此刻人在自己怀里,她才感受到他一直在发抖。

软榻之上,曲雁将针灸袋铺开,那细若牛毛的银针被捏在手中,她定了定心神,便将银针在远端、太冲、合谷等穴位扎下。

最后一针落下前,男人眼皮动了动,接着极为费力睁开。与白日的冷静不同,他眼眶布满血丝,漆黑的双眸此刻如深海般深邃,浓郁的情绪在其中翻滚,而其中最重便是痛苦。

没有正常人忍痛的方式是咬住自己的嘴,曲雁看着他满是鲜血的下唇,眉头皱的更深。在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后,她忍不住探出指尖,将他唇侧血丝擦净。

他费力启唇,那唇上血流的更快了,男人唇瓣微动,双眸紧紧盯着她,曲雁观察了半响才发现他是在说。

“走。”

曲雁指尖顿了顿,在确定他有意识的后,抿唇将那小瓶拿出,漆黑的药丸滚落手中,她则掐着男人的脸颊塞进去,又塞了块布让他咬。

“会很疼……”曲雁说完这句,语气难得轻下几分,似带着几分哄诱之意,“但挺快的,你忍一忍。”

他并未对此有任何反应,只不停的重复着那个字,时间缓缓流逝,在施针一刻钟后,曲雁开始收针。

随着一根根银针被拔出,他眉心紧紧蹙起,面容扭曲痛苦,最后甚至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她将双拳握紧,低声道:“半刻钟,只需忍半刻钟就好。”

这三日里,她早给齐影服下十日散的解药,可那异香非但未消失,反而每日浓郁。曲雁心中惊诧,对着昏睡的男人把脉整一下午,最后得出了个前所未有的结论。

既然他身上的毒不止一种,十日散的解药对他而言已经无用,那是因为早已和其他毒融为一体。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养蛊的容器,数种毒药被种下,在他体内交织缠绕。数年过去,谁也不知起了什么反应,有些药或许早无作用,而有些药,则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交织融合在一起。

既然解药无效,那便只能逆其道而行,寻与十日散主材相生相克之药,以毒攻毒,或许可以暂时压下十日散的发作。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却短时间内唯一的办法,只要给她时间,曲雁有把握将他身上之毒一一解开。可男人等不及,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此毒一发作,等死是迟早的事。

既然都要死,不如赌一把。若赌赢了,那便可以载入谷内药册,若赌输了……曲雁眸子一冷,将那想法从脑子里踢出去。即便输了,她也会将人从阎王手中抢回。

若是有寻常大夫在场,看见此幕定会心惊肉跳,如此以毒攻毒的邪法,生死皆由天命,是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且他看起来比之前痛苦百倍。

她给他服下的是寒叶子,此药最大的特点便是性凉,夏日时可以摘无毒的根茎泡水消暑,而毒性最大的叶子,过量食用则会觉凉意透彻肺腑,最终在炎夏活活冻死。

人在巨痛之下很难保持理智,自残或是伤人,无论是何都不足为奇,但依照方才来看,他只会选择前种。曲雁将他用被子裹紧,一眨不眨凝视他。

他浑身都在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浸在鸦黑濡湿的睫毛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砸在枕上,不多时便洇湿一块。他左手紧紧抓着被子,从头到尾都未出声喊过痛,但口中咬的帕子早氤出血痕,极小的呜咽声从中传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终于忍不住,从紧咬的牙关内溢出痛哼,曲雁看着他脖颈处的青筋,心中情绪万般复杂。

她年少行医时,也曾见过一个身中奇毒之人,在弥留之际痛苦不堪,却仍死撑着等到自己的女儿回来,去世时仍瞪大双眼看向门外。

曲雁摇摇头收起心中所想,垂眸看向软榻上的人影,她想了几瞬,最终俯下身子凑到男人耳侧,确保自己所说他能听到。

“我知你疼,但忍过这次,我便帮你解开你身上所有毒,保你不再受它们所控。”

男人的睫毛一颤,那沉重的呼吸紊乱几分,曲雁便是他是听进去了的,如今的场面比她预想中要好上许多,至少他没有疼至昏迷,意识不清。

曲雁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忍受疼痛的男人,从前那些她医治过的夫道男子,皆是些矜贵的主君,连手上擦破了皮都要喊疼,更别提见这般非人的折磨。

半刻钟的时光,却异常难捱漫长。

今日下午,齐影看着那女人离开屋子后,便强撑着赤脚走下床,身上的痛意席卷而来,他扶着墙壁走的极慢,最终缓缓停在那扇木门前。

只需轻轻一推,他便可以出去。

可他醒来不过一日,连自己处于何地都尚不知晓,又谈何离开这里去寻一处无人之地。他在门前伫立良久,又沉默着转过身子,拖着那副重伤的身子转了满屋,才寻到这方狭窄僻静的角落。

既然都逃不过一死,他希望自己死前苦苦挣扎的丑态还是不被人看见为好。

那股熟悉的痛意再度袭来,齐影一时未忍住,嘴中痛呼出声,接着那个女人便来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周身大穴被封住,嘴中不知晓被灌了什么东西,他对此却毫无还手之力。

齐影耗尽力气睁开,本欲叫她离开,结果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巨痛,这股痛意仿佛像把他丢入十八层地狱,两个小鬼争抢着要把他撕成两瓣。

可睁开才发觉,自己竟还在人间。

“好些了吗?”

曲雁声音极轻,高悬的心始终没有落地,他挺过了最难熬的一刻钟,接下来的痛意对他而言只能说是不痛不痒,可看着男人失神的模样,心间不由一沉。

此法凶险,她亦是第一次尝试,根本不敢保证出现什么后遗症。

曲雁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确定道:“能否听见我说话。”

半响过后,那双失神的黑眸缓缓一眨,这才侧过头看向她。他发丝黏腻粘在颊侧,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曲雁将他口中所咬的帕子轻轻扯出,细小的血流顺着他唇侧留下,他如同没有知觉的娃娃一般,定定看向虚空之中。

看起来真是……脆弱又可怜。

她垂眸将手探进被子,却发觉被内濡湿一片,皆是他的汗水,可知他疼的有多厉害。曲雁动作一顿,牵着他冰冷的手腕轻放在床侧,细细诊过脉相后才松了口气,声音也不像之前一般轻。

“身上还疼不疼。”

齐影并未及时回答,只眨了眨眸子,缓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他刚从地狱被拉回人间,眼前都是重影,缓了好半响才能清晰视物,齐影看着身前的女人,竟不适时宜的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果真如此,它竟能有此效果。”在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后,曲雁轻声自语,心间思索着能与十日散相融的究竟有何,直到被他的声音打断。

“你给我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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