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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幺妹也出来玩啦?你妈呢?”顾老太坐门口的石坎上,一下一下的搓着麻绳,“呸”一口唾沫在手掌心,两缕麻线对着搓,很快,一段结实的油亮亮的沾着老太太口水的麻绳就出来了。

她也想洗手,可人喝的水都快没了,哪有那么造的。

“我妈妈在备课。”幺妹掏出一小把炒豆豆,“奶奶,给。”

她是知恩图报的小地精,吃过人家橘子罐头,现在还记着呢。

顾老太“哎哟”一乐,接过来吃了两个。崔家的豌豆不是炒,而是油炸的。一个个金黄黄的吸足了清油,裹上盐巴和淡淡的辣椒花椒八角粉,那就是五香的,别提多香了!

“你妈过两天去上班,那你怎么办呀?”

“我就在家等着,等我妈妈下班鸭。”

顾老太还想问那你会不会想你妈,一转身,小丫头已经甩着小揪揪跑远了。

因为她听见大槐树“咳咳咳”的咳嗽声,咳得整棵树都在颤抖,落下不少树叶子,就像奶奶咳嗽的时候。

幺妹绕到槐树后,轻轻抚摸着老槐树,“爷爷你生病了吗?”

“是啊,年纪大了就是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咳咳。”老槐树的声音特别喑哑,甚至还在颤抖。

“那你可以吃药吗?”她现在的智商已经知道,人吃的药不能给植物吃了。

“我啊,咳咳……是老毛病啦。”

幺妹不知道怎样才能减轻它的痛苦,只好学着妈妈照顾她一样,轻柔的帮它拍背。

槐树是一株六百多岁的老槐树啦,从明朝的时候就出生在这儿,活了太多太多年,见了太多太多事,幺妹很喜欢听他讲故事。

他的故事有一种不同于妈妈的厚重感,像敲响一盏古老的钟一样,源远流长,余音袅袅。但去年天干,有一半树冠已经被太阳晒死了,老槐树说它快不行了,今年要还不下雨的话,它就得一命呜呼了,也不怎么讲故事了。

“你能帮爷爷一个忙吗?”

幺妹赶紧点头,三个也可以哒。

“爷爷脚底下有个东西硌脚,你帮爷爷挖出来怎么样?”

“好哒!”小地精用她的灵力感受了一下,老槐树脚底下不属于土地的东西太多啦,有木头的,金属的,塑料的,但埋得太深,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硌他的脚。

“是一个瓦罐,都长毛啦,就在我这个枝桠的正下方,大概三尺深的地方。”

幺妹记下,跑回家里找伯伯们。

“怎么啦幺妹?”大伯最近神清气爽,他就要有儿子啦,走路都能带风。

“大伯伯,你能帮我挖个东西吗?”

崔建国扛上锄头,“挖啥?”他倒没有刘惠那么迷信侄女,也没有那么见钱眼开,只当是小女孩又看上什么花花草草了。

幺妹踮起脚尖,悉悉率率说了两句悄悄话。

崔建国瞪圆了眼睛,挖村口大槐树?那可不好动手,因为是集体所有,还是整个牛屎沟的象征,十里八村的一提“大槐树”,大家都知道是这个村。要挖出个啥,还不得惹一身官司?挖不到东西,万一挖断了老槐树的根,那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老槐树特别难受,我们就帮帮它吧。”幺妹恳求。

崔建国想了想,不忍侄女失望,“好吧,但得晚上再去。”避人耳目。

对于即将上任的岗位,黄柔是紧张与期待并存。因为在村里都只教些简单的汉字,简单的写作文,整个小学只有她一个教语文的,也没有横向对比,到底教学水平怎么样她也拿不准。去了外头可不一样,她不能给燕大中文系丢人。

所以,但凡有空,她都在家备课,把春晖一年级的课本借来,又温习了好几遍。

幺妹看妈妈忙着,也不打扰她,悄咪咪的跑到西屋门口,“大伯伯,大伯伯,天黑黑啦,走啦。”

崔建国抹把脸,可人还是困着。正月的夜要多冷有多冷,哈出来的气马上变白雾,他把侄女抱怀里,蒲扇大的脚“咚咚咚”跑得飞快。到了大槐树下,到处黑灯瞎火,连狗也不叫。

幺妹指着那个位置,“大伯伯挖这儿,挖……挖三尺深。”

崔建国咋舌,这丫头知道三尺有多深不?比她身子还高呢!

好在他们从大槐树后面开始挖,前有几人环抱粗的树杆,后有半堵石头墙,左右还有些打道场时剩下的牛粪,黑漆漆的夜里就是再好的眼睛也看不见。

有狗听见响动,刚“汪”一声,幺妹就用灵力安抚一下。

狗儿们乖乖躺回窝里,崔建国抡圆了胳膊,吭吭吭的挖。

当然,中途挖出来两把生锈的刀,还有几枚不知道哪个朝代的铜钱,以及零星几块被腐蚀的破布烂衣裳。

忽然,“哐当”一声,锄头碰在什么东西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哟!还真有东西啊!”崔建国的瞌睡立马醒得一干二净,放下锄头,用手电筒照了照,是个黑乎乎的东西,怕挖坏,直接用手刨。

很快,形状完全展现出来——是一个圆鼓鼓大肚子的瓦罐,外头糊着厚厚一层土,土都长毛了,臭烘烘的,不知道埋了多少年。

看来,幺妹没说错,还真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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