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 第52节(2 / 2)
若木道:“区区一枚玉佩罢了,不费吹灰之力,扔了就扔了。”
小银人皱眉:“不对啊,虽说外人看来只有片刻,但神尊可是用了凝时之术,在梦域中雕了整整三日,雕废了十多块美玉才得了这一块送得出手的……”
若木瞪了它一眼:“那是本座精益求精,与那姓冷的无关。本座只是重然诺,答应了当她剑灵便尽心尽责,不像有的人轻诺寡信,出尔反尔。”
若米不知道雕玉佩与当剑灵有什么关联,但他不敢吭气,只会连声附和:“自然自然,那姓姬的丑修士连神尊树梢上一片叶子都比不上,也就是沾了上辈子的光,才叫冷姑娘对他刮目相看。”
若木将头往旁边一扭:“从此她的事本座再不插手,由她去。”
若米“噫”了一声:“可是神尊为什么还要跟去招摇旧宫……”
话音未落,他已被若木一根手指摁回了叶子。
……
按重玄的惯例,拜师礼结束后当晚,掌门连同几位峰主将大设筵席,招待远道而来的宾客,庆贺新弟子入门。
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各大峰主在各自宫殿中轮流设宴,这一届轮到的是郗子兰设宴,她没有选自己的玄委宫,却选了招摇旧宫——旧宫位于山麓,是谢爻与她成婚前独居之所。
与谢爻合籍之前,她已是招摇宫的半个主人,如今更是当仁不让,无论新殿还是旧宫,只需她吩咐下去,自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谢爻直到玉车停在旧宫的云坪前,方才意识到入门宴是在招摇旧宫举行。
郗子兰瞥见他微露诧异之色,嗔道:“上个月十四阿爻哥哥来替我疗伤,我特地说了这事,你不记得了?”
谢爻一回想,方才发觉隐约有些印象:“我记得。”
郗子兰解释道:“旧宫空置许多年,陈设都过时了,梁柱的漆画,墙上的椒泥也都旧了,正好趁此机会修葺一下,我自作主张,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谢爻心不在焉道:“你选的自不会有错。”
郗子兰向纱帷外望去:“这里虽在山麓,却胜在清幽,景致倒比半山腰的新殿更好。”
她转过头看向谢爻:“阿爻哥哥,待你彻底养好伤,我们回旧宫来住几日可好?”
谢爻淡淡道:“你喜欢就好。”
两人一边走,郗子兰一边絮絮地说着家常,时不时说起两人年少时的趣事,谢爻一向沉默寡言,并不插什么话。
到得殿庭,郗子兰不时指一株草木或一座亭台,告诉谢爻她改动了什么,有何巧思,她指到哪里,谢爻便望向哪里,目光却是虚虚的,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他的确什么也没看进眼里,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离开玄冰窟太久,经脉中被他强行压制住的邪气又蠢蠢欲动,他一边暗自运气压制,一边分神听郗子兰闲话家常,只觉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层时缓时疾的流水。
郗子兰天性喜欢热闹,每逢盛时佳节都要广开筵席,平日也三不五时地找些赏花、赏月、赏雨、赏雪、赏宝的由头,邀上十数亲朋好友一同赏景宴饮,有入门宴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大显身手。
为了这场盛会,她特地提前命人将前殿连同花园修葺一新,庭前原本就栽着许多奇花异树,她又命人从各地名山中移栽了许多更稀有的名品来。
珍花异草争奇斗艳,瑞香兰芷馥郁芬芳,灵禽在花树间穿梭飞舞,婉转啁啾,和着护花玉铃的细碎清音,比世间的一切丝竹管弦都动听。
众人通过回廊穿过花园,已觉移步易景目不暇接,入得殿中,陈设之奢靡更是令人咋舌。
凌长老一走进正殿脸色便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招摇宫旧殿以前是什么模样,如今却是天翻地覆。
他向章长老传音,声音里已有些愤懑:“这场宴会花费不少吧?”
章长老苦笑:“修葺旧宫便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殿中几帷屏风帐幔全换了新的,我叫人将库里的物件拿去给子兰挑,原本她已答应了从库里挑一半,可是……”
他顿了顿道:“偏偏姬家那位这几天到了……对比之下再一看库里那些东西,自然看不上眼了。”
他指着从梁间垂下的纱帷道:“殿中所用的纱帷全是从凌州城最好的铺子里订的上等轻云纱,只这一项便是不菲,还是临时定的,又加了一笔钱。”
凌长老瞥了一眼那些造价高昂的纱幔,只见纱幔在龙脑灯的璀璨光芒中轻轻飘动,宛如朝云。
章长老又道:“屏风全都换成了信州云母,灯树全是整枝的珊瑚。”
凌长老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她。我原本就不赞同在招摇旧宫设宴……”
章长老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将账目给子兰看,子兰大约以为我同她哭穷,说这场筵席的费用全由她私库里出,总之不能叫宗门丢脸……你叫我怎么说,这是宗门的事,总不能真的让她来出。”
凌长老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有人同她说说。我去同她说!”
许长老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此时方才拉住凌长老道:“今日就算了,难得阿爻陪了她一天,我已很久不曾看见子兰这样高兴,今日还是别扫她的兴吧。”
凌长老环顾四周,又看了看主位上的一对璧人,终是不情愿地点了头。
许青文刚松了一口气,便看见谢爻转头向郗子兰说了句什么,然后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第45章
玄渊神君不等开宴便匆匆离席,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暗自揣测他和郗子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爻当然明白,但此刻他感到阴邪气在他的经脉中左冲右突,像洪水一般肆虐着汹涌着, 急于寻找一个出口——若是没有这个出口, 它一定会冲毁他的神智, 就像他上回走火入魔, 差点杀死郗子兰。
因此他一刻都不能停留,甚至来不及解释一句, 甚至不敢回头看郗子兰,他不看也知道她的眼中必定噙着泪,眼角眉梢必定满是委屈和不解。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逃离刺目的灯火,逃离喧嚣的人群, 离开郗子兰——尽管他不愿承认。
他听见身后郗子兰的声音,她在向许青文他们解释:“阿爻哥哥旧伤发作,要先回清涵崖。都怪我不好,明知他旧伤未愈, 不能来人多的地方, 还拖着他来……这一天下来,想必他忍得很辛苦……”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他们结为道侣两百多年, 从成婚那夜起他便对不起她, 但她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一直竭力替他在所有人面前遮掩。
他听见许青文安慰她:“别担心, 待阿爻驱除邪气, 将伤养好, 你们就会否极泰来,很快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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