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胡大夫摇摇头。
……大夫的意思,”谢云山心里砰砰跳,勉强仍怀几分希冀,“从弟这是内里严重过于外伤,可即便治不好,能否恢复个七八成?”
“从公子原本就有弱症,数月前那次无异于雪上加霜,此后种种——我看从公子还心有郁结,”胡大夫将手一撤,竟是当堂俯首跪了下去,“恕老夫直言冲撞,日久年深,恐非长久之相啊。”
“什么!”谢云山拍案而起,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赶紧将人扶起来,“胡大夫,府上的药材你尽可放心用!若是有什么珍稀难寻的,我也当尽力去找,可从弟还如此年轻——”
“老夫明白,”胡大夫起了身,仍垂着脑袋,“只是即便拼尽老夫一身医术,大约也不过五成把握!”
谢元贞克制着平息怒火,眼见从兄这般上心,终于也不免几分动容,他伸手拉了从兄衣袖,“从兄且坐下吧,天命如此,人力难为,莫要再为难胡大夫了。哪怕我只余十年——”
“季欢!”
胡大夫贵为铎州名医,多年来自诩药到病除,今日头一遭被人逼着说出只有五成把握这种话,他半是羞恼,半是谨慎,洋洋洒洒开了一堆药方、药浴与药膳,恨不能将从公子包成个药人,这才与二公子一同离去。
夜幕降临,兄妹俩用过饭食不久,谢含章便拖着谢元贞早早上床睡觉。
“才刚酉时,”谢元贞哑然失笑,小阿妹年岁未长,越来越有大人的模样,“这会儿你让阿兄如何睡得着?”
“那阿兄想听什么书,阿蛮念与你听,”谢含章坐在踏跺上,趴在兄长的脑袋边,“或是想听歌谣,阿蛮也能唱个三两句。”
谢含章信誓旦旦,可她所识之字皆来自于占卜之书,所以先前母亲才唠叨着要她入学堂,习正道。
谢元贞抚过谢含章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阿蛮知道了?”
离别如一日三餐,谢元贞不得不看淡生死,他现在强撑着一口气,不过是为报灭门之仇。可紧接着他就看见谢含章圆圆的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知道什么?”谢含章将不争气的泪水一把抹掉,偏过头去不看谢元贞,“阿蛮不知道!”
胡大夫进门的时候谢含章装作没看见,但胡大夫说过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敢忘。
“大仇未报,阿兄不会弃你而去的。”谢元贞轻飘飘将这一纸揭过,不顾谢含章的阻拦下了床,到书架上翻着一本适合开蒙的,才往床上回,“可过了正旦,阿蛮便十岁了,是该好好习字了。”
他回到床上,却没有躺下,反而弯腰要去脱谢含章的鞋,“床榻暖和,在家时阿蛮不是总喜欢钻阿兄的被窝么,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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