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2 / 2)
“奴婢是低贱,”羽林郎手下用力,郑蕃脖颈青筋毕露,瞪大的眼珠不断淌下泪水,声音凄厉回荡殿中,“可是你慕容裕也不见得多高贵,都是一道在泥潭里摸爬滚打攀高枝儿的,你不会以为你当真成了大梁的天,倒来与奴婢分高低罢!”
“好!”永圣帝负手道:“你不喝敬酒,那便喝罚酒吧!”
“主上,”其中一位羽林郎问:“该如何处置?”
“凌迟,”永圣帝眼色一暗,“喂狗!”
“慕容裕,你不肯以真心待人,”直到被拖出殿外,郑蕃的声音还萦绕太极殿中,“天道轮回,永远也不会有人肯真心待你!”
“再替孤送一壶酒,”永圣帝摸了摸耳朵,指着要退下的鸿禄,“回来你便是孤的中常侍!”
人都退出去了,永圣帝默默又坐一会儿,恍惚间仿佛看见殿外的廊下有条人影,但他又不敢离开御座,拳头攥紧又缓缓松开,良久终于起身冲殿外的风雨走去。
出了殿门,瓢泼大雨打进廊下,沾湿了太极殿的门窗。原来方才不是永圣帝错觉,果真是陆贵嫔在等他。
“陆贵嫔,”永圣帝居高临下去看她,“夜深不回去歇息,跪在殿外做什么?”
陆商容俯身一拜,“妾请主上撤去陆思卿吏部尚书一职。”
“哦?”郑蕃的话还在折磨着永圣帝,他不屑一顾,语气间是淡淡的轻蔑,“为何呀?”
“如晦年幼无知,”陆商容没有抬头,始终恭恭敬敬,“恐怕难当吏部尚书如此重任。”
“不过是百官考绩,”永圣帝撂在后腰的手又微微攥起,似乎在赌气,“从前你父亲做惯了的,做儿子的耳濡目染,有什么学不会的?”
“父亲能恪尽职守,是因为他乃朝中清流,允执厥中,不涉党争,”陆商容毫不避讳,径直道出永圣帝今夜反常的根源,“如晦虽与父亲同出一脉,可错就错在他不该与谢氏牵扯不清。”
陆思卿与谢家二郎之事并非私密,若是洛都谢氏已无人在世,永圣帝的恩宠与愧疚便是实打实的,可如今谢泓尚有血脉存世——
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洛都谢氏满门已绝,”永圣帝低眉正经去看陆商容,也是没料到,陆商容的胆子真不小,“你弟弟如何还能牵扯不清?”
“主上,妾虽深居简出,今夜宴饮也能看出蹊跷,”陆商容抬头,望向永圣帝的眼神始终沉静如水,“妾只愿一家平安,不求大富大贵。若是如晦还执着于七年前的事不放,那不如索性眼下就将他革职查办,以免日后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来。”
“你看出什么?”永圣帝有些信,又实在不敢信。乱世之中,人人都在互相背叛,如今永圣帝哪里敢再轻易交出一颗心,“你看出北郊埋的是谢家人,柳濯缨也是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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