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1 / 2)
虽说这些年来李姝的变化很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土了吧唧的眼镜妹了,可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完全没有听说她跟谁谈过恋爱,私底下有不少人都嘲笑她是个老处女,有钱都找不到男朋友的那种。
宿郢是知情人,接话道:她男朋友也是咱们高中同学。
谁啊?赵果眨眨眼,十年过去,他对很多高中同学都没了印象。
宿郢在桌子底下握着他的手,问: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情书?
赵果点点头。这怎么可能忘了,没有那封情书,他就不会跟宿郢有如今的发展。
当时你跟个霸王一样,收到那封署了我的名字的情书后,让孙珲在全班面前念出来让我丢脸,在我证明那封情书不是我写的以后,你跟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在全班绕着抓是谁写的,不扔女生的书,只扔男生的书。说到这儿,宿郢笑了,那时候我就知道
这赵校霸恐怕潜意识里就喜欢男生。
猛不丁地被提起中二往事,赵果有些窘迫地打断:好了好了好了,说重点!
重点就是,在你扔书盘查的过程中,有个男生站起来反抗了你,你们当时差点打起来。
赵果反应过来了,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体育委员?
李姝说:对,就是他,叫章鹏。
半年前赵果婚礼闹剧闹得很大,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知道这件事儿了,有几个嘴碎的当时还没有离开酒店就开始八卦起来了,连猜带编,话说得很难听,甚至把当年高中的事儿也扯出来当做笑谈。
当时李姝也在场,听他们那么诋毁赵果,气得不得了,说了他们几句,结果他们反过来骂了李姝,把李姝气哭了。
这时章鹏过来了,指着那几个人就骂了起来,训他们不出份子钱来吃白饭就罢了,还背地里说人小话,做派令人恶心。那几人确实是靠着同学情面来蹭饭的,各自还带了家属,一毛未拔,当即被骂得面红耳赤。若不是碍着章鹏长得人高马大,光个头就一米九过了,如今还是跆拳道教练,不然早就动手了。
因为这件事,李姝请章鹏吃了饭,章鹏后来又请了回来,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起来。慢慢地互相也觉得不错,就发展成了恋爱关系。
提起当初那封情书,赵果道: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封情书是谁给我写的,还写的苏印的名字,估计是来耍我的。
李姝红了脸,连忙点点头: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嘛,你看你现在跟苏印
宿郢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姝一眼,附和道:没错,没有那封情书,就没有现在我们坐在这里一起吃饭的机会。
中午这顿饭随便地吃了吃就散了场。李姝的男朋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根本坐不住,笑得又抱歉又幸福,红着脸解释了大半天以后才被赵果放了行。
李姝走后,宿郢问赵果:你想不想知道那封情书是谁写的?
赵果思考了几秒,嘴甜道:不是你写的就没有意义。
那两封情书早在他从戒断中心出来之后,当着他父母的面,被他亲手烧了。以此来向父母投诚,表示自己不会再犯错。此时宿郢提起来,他心里就慌得不行,敏感地以为宿郢要追究此事,连忙使出花言巧语转移话题。
宿郢失笑,说他只会拍马屁。赵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顺势跟他表白:我爱你才会跟你说这些话,对着别人我就不会。
宿郢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握住对方的手,五指交握,再用另一只手包在两人的手上赵果喜欢这样,他说这样会让他有安全感。
半年前,赵果的婚礼那天他并没有去,虽然他已经答应了赵果,但他知道如果他去了只会让婚礼变得混乱,加上头一天没休息好的疲惫,他待在病房睡了一整天,让李姝代他去参加婚礼。却没想到,婚礼并没有举行新郎新娘都跑了。
等他再次睡了一觉醒来后,睁开眼,看到新郎正趴在他的床头,握着他的手睡着了。那一睡就睡了许久,怎么叫也叫不醒。好在是在医院,他请来医生看,医生说赵果没什么问题,只是睡得比较沉,可能太累压力太大了。
赵果整整睡了一天半,醒来的时候看见宿郢的一瞬间,他就张嘴说了句:苏印我爱你。
当时宿郢以为他是睡懵了,没太在意,却没想到之后的日子里,每一天赵果都会向他表白一次,好像要把曾经九年里没有说出口的爱恋一次性都表达出来。
为了躲避赵父的追踪,他带着赵果去了另一个城市,在那里买了一个不到九十平米的公寓,两人定居了下来。
宿郢没有告诉任何人地址,包括苏桂英。他把公司低价转手了,三分之一留给了苏桂英和苏慧,三分之二自己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但他立了遗嘱,若果他死了,这笔钱还是苏家娘俩的。占了苏印的身体,他就得帮着苏印还了这份恩情。
就这样,他跟赵果再一次开始了同居生活。
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发现赵果实在变了太多,多到如果换一张脸,他几乎认不出来这个人是曾经校园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赵果会洗衣服了,赵果会打扫卫生了,赵果再也不说脏话了,赵果会礼貌地说谢谢您、不客气了,赵果会体谅他工作辛苦,不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了
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宿郢却总觉得,在赵果开朗笑容的背后藏着什么无法散去的阴霾。
慢慢地,如他所料,这些阴霾就显现了出来:
不管天气再热,赵果都要关着窗拉着窗帘睡觉,而且要用被子蒙住全身、包括头,他睡觉的姿势卷得像刚出生的婴儿,这是一种典型的没有安全感的动作。每天晚上,赵果都会做噩梦,一边做梦一边哭泣颤抖,喊也喊不醒,等喊醒了问他做梦梦到什么,他就一脸茫然,什么也不记得。
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争执,不是不存在矛盾,而是在矛盾爆发前,赵果会选择认输妥协,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跟他吵架,也不会再霸道地自作主张。无论什么事,赵果都会让他过目,给他电话,等他同意了才会继续进行。只要他表现出一丝反对,赵果就会放弃。
宿郢发现了赵果的问题,跟他谈了好几次,但赵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是他还是说: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就改。
于是,赵果开始拙劣地模仿着十年前的自己,试图用霸道叛逆的口吻跟他说话,可是从未成功过,每每僵持到最后,退让的还是他自己。
赵果仿佛被下了咒语,再也不能够反抗任何一个人的压迫,一旦反抗,他自己就会感到痛苦,然后遵从身体的反应,选择退缩。
宿郢知道,这一切都是那段在戒断中心的经历留下来的后遗症。
电击的疼痛深入骨髓,一般人连三个月都难以挨过,更不要说赵果直接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年。疼到极致却不能死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理智,为了摆脱这种疼痛,哪怕当时直接叫赵果跪下来学狗叫,估计他也会照做。
那时赵果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公式:听话=不疼。
当理智完全崩溃,剩下的就只有本能。
李姝走后,他带着赵果去游乐场玩了一天,玩完后又去看了一部没什么营养的爱情电影。之后,他们一起去逛了小吃街,买了一堆吃的,为了赵果说的明天的野餐。
晚上回了家,赵果睡觉前跟宿郢缠绵了一番,他黏黏糊糊地抱着宿郢的脖子,一遍遍地给他表白:苏印你真好,我真的好爱你啊。
表白一次,吻他一次。直到最后他自己都累了,还眯着眼糊里糊涂、词序混乱地嘟哝:爱、苏印、我爱。
宿郢握住他的手,将他抱在怀里,温声应答:嗯,我知道。
嘀嗒嘀嗒嘀嗒。时钟上的秒针一点点地走过,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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