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宦冲喜后 第6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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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安宁日子, 丰乐街那头的铺子差不多清扫完了,据云竹所说,大抵能在入夏之前做起买卖。

而在入夏时最容易做的买卖, 就是人手一把去热的绢扇。

绢扇原先流传于王侯贵胄之家,大多用于遮面。可绢扇实在是玲珑别致,握在手中,也如钗环衣裳一样,可以相互比较。

汴州也盛产绢扇, 有不少扇市, 只是他们大多在扇骨尚做文章, 在扇面上下功夫的还是少数。

扇子做的好与不好,不仅是瞧扇骨的用料,诸如中规中矩的用料竹、木, 亦或是属于上乘的玳瑁、翡翠。于女子而言, 既要拿得出手,扇面上绣制、缂丝、烫花的便要别具一格。

陆芍遍寻汴州手艺出挑的绣娘, 这些个绣娘不能是循规蹈矩, 需得耳目通达, 慧心巧思, 洞察知晓时下流行的纹饰。

她接过云竹递来的绫绢, 一一挑拣手艺上乘的绣娘。因瞧得入神,就连厂督迈入屋子也不曾发觉。

靳濯元沉着脸色站在落地花罩下,他抬手拨开圆玉脆响的珠帘,瞧见小姑娘换下厚重的袄子,只在外头罩着一件水红色的圆领长比甲。

衣裳缎料柔软,腰间束着宫绦,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他走上前去, 抢过她手里的绫绢,举高至头顶:“眼里没人了?”

陆芍这才回过神来,唤了声‘厂督’,起身踮脚,攀着他的胳膊,去够他手里攥着的绫绢。

靳濯元勾了勾唇角,顺势抓住她的两个手腕,像是将她吊起,高高举止头顶:“你这几日一门心思打理铺子,眼里可还有咱家半个身影?”

云竹瞧见这幅姿势,脸红地垂下脑袋,很是识趣地阖上屋门,退了出去。

陆芍双手没法动弹,只好伸脚去踩他。大抵是自除夕夜之后,厂督再没同她发过脾气,事事由着她,她胆子渐长,呛声道:“厂督日日在大内替圣上分忧,忙起来的时候直接宿在宁安殿,不着府邸,莫说是半个身影,枕边就连跟头发丝都见不着了。”

靳濯元被那利索的嘴皮子噎着,她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初入府时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的模样。

小姑娘见他吃瘪,很是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说的可有错?”

“可我也有正事要忙。”

他缓缓松开陆芍的手,像是觉得当真冷落了她,面上挂上歉疚的神情。

陆芍正理着揉皱的衣裳,抬眸时瞧见他一副自省的模样,心里不忍稍有动容,语气很快软了下来:“那我知晓你近日事忙,抽不开身,我就是那么随意一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头去。”

靳濯元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低低‘嗯’了一声。

陆芍圈着他劲实的腰身,扬起脑袋,露出一双水洗似的眸子:“那厂督今夜在屋里歇下吗?”

像是小懒猫儿,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然而屋内寂静,陆芍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那明日呢?”

仍是默不作声。

小姑娘的期盼落空,小脸敛起可掬的笑意,端出一副怅然丧气的模样。

靳濯元察觉她闷闷不快,借机托起她的小脸,调转话题:“芍芍不是想在院子里养一窝兔子和两只猫儿吗?等天日再暖和些,厂督带你去聘狸奴好不好?”

陆芍拂开他的手,瞬目敛起一丝落寞。

“你连回府歇下的时辰都匀不出来,怎还有空带我去聘狸奴?”

算起时日,自寒食节之后,她已经许久未同厂督同床共枕。夜里辗转醒时,身侧的褥子空荡荡的,冰凉一片。

她能发现厂督好几次动情,却在兴致起时回回隐忍克制。最多也只是将她揽在怀里,好言好语地哄她睡着。

饶是她再笨拙,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又因这几日总是忙于绣坊和王氏的事,待旁的事便分心不少,确实没有细想,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靳濯元见她跪坐在榻上,一张小脸黯然凝神,便开口问道:“在想甚么?”

她垂着脑袋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绫绢,薄粉的指盖勾着绫绢上的丝线。而那张绫绢似乎存心同她作对,被指盖勾起的经纬胡乱缠在她的指缝上,嵌在里头,掐着肉,很快在指甲边缘溢出些血丝来。

靳濯元一眼瞧见那抹猩红,立马拿来帨巾替她擦去,然而饶有耐性地将勾在指甲边缘的丝线一圈圈地解开:“那些个狐绒不够你揪,现在勾起织品来了。照这样下去,铺子里头的营生还不够你玩的。”

陆芍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指缝,眸底笼起水雾,金豆子一颗颗地砸在靳濯元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在刺冷的手背蔓延,他心口骤然抽疼:“怎么了?”

本来也不觉得多委屈,瞧见眼前之人忽地蹲下身子,素来端稳的手,胡乱地裹着帨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泪,她的情绪似乎有了宣泄的口子,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靳濯元回府时,未及换衣裳,身上仍是那件能威慑住人的坐蟒红袍,他跌坐在在地,双手撑着地,场面很是怪异。

倘或此时,福来和诚顺冲撞进来瞧见这幅场面,恐怕连腿都打不直。

兴许是被她这无厘头的话气着,他站起身,掸去衣裳的尘垢,语气也重了几分:“胡说甚么?”

“那你怎么日日躲着我,不愿见我。”

他气笑了:“我哪里躲着你?”

“甚么奏本朱批,你捅了朝臣的马蜂窝不成,哪里有这么多事要料理?你就是不愿见我,也别三五天都用同一个借口敷衍我...”

她语气渐软,后边的话逐渐被自己的哭噎声遮覆,慢慢地只能听见委屈的尾音。

一声声轻飘飘的娇音,于他而言却是难捱的钝刀子,比着心口,一下下地推入肌理。

靳濯元浑身僵直,想弯下身子去劝哄,却不知该说些甚么,静默半晌,妥协道:“那我今夜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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