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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原炀本来低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肖海平。

当日我曾经多次联系总经理,可总经理的手机却始终关机。联系其特助,才得知总经理当日原来是陪着岳父打高尔夫球。

肖海平说着苦笑了几声,垂眸摇头道:

既然总经理要陪着雄诚建设的苏董打球,我们又怎敢去叨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联系了副总理。当日受害者的家属情绪激动,还把两个鸡蛋砸在了副总经理的脸上

肖海平说罢,众人都看向陈原烁,果然在陈原烁的脸上看到了贴着的创可贴。

陈原烁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他微微蹙眉道:其实总经理有事要忙,我去,也是应该的。

一时之间,会议室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凝重。

众人都看向陈原炀,只见陈原炀的脸色发白,眉眼里除了愤怒与恐惧之外,更多的还是意外。

因为在他与岳父打高尔夫球的那天,他的手机并没有关机,没有任何人与他联系。

而且,陈氏地产交接第二笔赔偿款的事情,他根本都不知道。

他的确是划了一笔赔偿款,但交接的日期并不是肖海平所说的那天。

他之前听了徐恭的话,正打算过几日开记者发布会,当场亲手把赔偿款交给受害者家属。

所以今天肖海平所说的一切,陈原炀都属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这笔所谓的交接款绝对不可能是落在陈氏地产的账头上,可是现在的他由于这些事件,导致在集团里的公信度大幅度下降。而肖海平又是从商管公司的区域经理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上的,根基要比他牢固得多。

现在的他,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在狡辩。

而且最要命的是,肖海平今天这么一闹直接打散了他后续的公关计划,赔偿款已经交付,他如果再做什么,那就只能被认为是作秀。

陈原炀有心反驳,却又无话可说。毕竟他身为陈氏地产的少东家,如果连手底下的人用了什么款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除了说明他是一个傀儡之外,什么也说明不了。

这个哑巴亏,陈原炀是吃定了。

他咬着牙暗暗看了一眼陈原烁,然而陈原烁却根本没有看他,只是谦逊地低着头。

该死,真是该死。

陈原炀又抬眸看了看陈至山,陈至山不知何时也已经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神情看起来很是淡漠。

就在陈原炀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大势已去的时候,陈至山终于开口说话了。

肖总那天也跟着副总经理去现场了?陈至山问道。

肖海平点头。

喔是吗。那副总经理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肖海平微微一滞,说道:是受害者的妻子。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丈夫是突发心梗而死,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工程事故。

肖总之前和受害者的家属电话联系过吗?

肖海平对陈至山的问题有些奇怪,但依旧回答道:联系过,当时就听出来对方的情绪很是激动。

是这样啊

陈至山拖长了声音喃喃道。

肖海平的心一沉,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说起来住宅地产在肖总你的工作范畴里只是一个分支。而且你好像也不是地产公关部的吧?

陈至山的笑意愈发深邃。

怎么,我还没听说原来肖总你除了是商管公司的副总裁之外,还兼任了地产公关部的主管了?

肖海平闻言握着钢笔的手一抖,他忙轻咳几声,说道:董事长,我只是当天也去了

肖总说之前联络过家属,还知道家属的情绪激动,也就是是你在去现场之前就已经明白当时会是什么情况了,怎么现在来做事后诸葛?为什么在总经理打高尔夫球的前一天,不过来向我弹劾他的不作为,反倒是事情发生之后过来算账?

陈至山这句话一改之前慢吞吞的节奏,他严声问道,之后又面向会议室的全体人员。

之前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作为陈氏集团的高管,你们要时刻有谈判意识。难道只有称为谈判的对话才是谈判吗?!

陈至山突然抬高了声音,这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在心里打了个哆嗦,没坐直的人都赶紧坐直,坐姿没问题的人都低下头,以免被陈至山的怒火波及。

对于谈判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谈判当时的情况与表现,而是谈判前一天的准备工作。本来地产这次的事情,就由于决策者愚不可及的行为,

陈至山说到这儿,看向陈原炀,陈原炀虽然没有抬头,可依旧感受到了来自于父亲眼神的拷打,身体发抖不说,头也低得更低了些。

由于决策者愚不可及的行为,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差的影响。而地产的谈判公关又是一团糟。你们以为拿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去受害者的家里作出一副施舍的模样交给他们,这就是公关吗?!

陈至山说到这儿,扬手使劲地一拍桌子。

上学时的谈判课,你们这些人是都学到谁的肚子里去了?!

他这一拍桌子,在所有人心中的分量不亚于当头的一记炸雷。

陈原烁本来以为局势被自己完全掌握,可还是被这声巨响吓得一个激灵。

肖总,其实对于你来说,到底是总经理去还是副总经理去没有任何差别。无非就是换个人挨鸡蛋罢了。在你眼中送钱并不是道歉,而是一种破财免灾的方式,对吧?

肖海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没敢说话。

所以说嘛,

陈至山蓦地又笑了起来。

我知道海平你,心系公司。但是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你这个外行,还是不要掺和公关部的事情了。毕竟集团养着公关部的人,也不是让他们干吃白饭的呀你说是吧?

您您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肖海平见状忙下意识站起身,低头说道。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别站起来,聒噪。

抱、抱歉肖海平闻言局促起来,陈至山虽然这么说,却没让他坐下,他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而且,大家在谈判上都有一个误区,就是一上去就要给对方展示自己的肌肉。实际上,谈判是要告诉对方,我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陈至山把话锋一转,又一次看向其他人,却决口不提让肖海平坐下的事情。

于是五十多岁的肖海平就只能在全体高管的注视下,像是小学生被罚站一样尴尬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像这次的事情,家属需要的是什么?是钱吗?之前我们谎称受害者是心梗而死的时候难道没有赔钱吗?可是受害者的妻子这次还是愤怒地砸了鸡蛋。这说明对方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并不是钱。

陈至山说着,看向陈原炀。

作为公司决策者,交付赔偿款你已经没有去了,那么受害者的家庭情况,你总该了解吧?

陈原炀见状连忙点头道:是这样的,受害者生前是家里的顶梁柱,而受害者去世之后,他的妻子就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很好。

陈原炀庆幸自己听了徐恭的话,好好地查了受害者目前的家庭状况,不然今天若是答不上来,才真是落人口舌。

实际上,陈原炀看了看肖海平,我听说受害者留下的两个孩子明年九月份就要读书,可是家庭情况困难,所以比起给予暂时的赔偿款,我还是更想从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对家属给予补偿。

陈原炀作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我打算资助这两个孩子的学业,直到他们读完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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