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难嫁 第117节(2 / 2)
月上树梢时,听了小半场戏,这才觉的寒浸浸冻的脚都麻了,紧了紧斗篷,又提着灯笼走回家。
七盏灯,送了前院三盏,又给贺嫂子三人各一盏,只留了一盏走马灯,挂在屋檐下,看它上面的七仙女映在窗户上衣带飘飘窈窕风流,随着风影缈渺茫茫隐隐绰绰,飞舞,蹁跹。
屋里人却无暇去多看它一眼,两个人的影子始终叠在一起,交颈,起伏,一时云里,一时海里,山与水相济,云与海交汇,汪洋倾泻而下……
上元节一过,街上的花灯尚未收起,焰火的烟气还未完全散去,整个朝堂突然的变的紧绷,重新变的剑拔弩张。
各地督察使上的新年第一道折子,就是弹劾当地的官员,中饱私囊,参于兼并,勾结商贾,鱼肉百姓,威福自操,目无君上,枉顾王法……且弹劾内阁的两位首辅并几位尚书,肆意豪续,敛财聚地,一位首辅家名下田产最高达三十万余亩,另一位尚书家族人强占了一片盐田,私盐利收达几百万两,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另涉及布政司使、巡抚,都御史等十七人之众,余者四十多人。
二月初,皇上下旨,处斩、罢免、抄家,流放连同首辅及史部尚书、布政使、巡抚、都御史,都指挥使等三十余人,十四人贬至交趾,无旨不得回。
朝中一时动荡不休,应天府六部尚书空缺一名,左右都御史,江宁知府,江淮盐运使,南直隶督佥按察使等职,全部空了出来。
原陕西布政使王大人,江西布政使谢大人,调入应天府,一为礼部尚书兼左都御史,一为南直隶府按察兼统三地总务。
皇上起用了几位有名望的旧臣任了新的空缺,但一些地方官员仍处于无人可用的状态。
徐知安心下两难,他想去江南丈量土地,兴修水利,也想去贵州。因去年九月贵州苗民又作乱,皇上派湖广巡府王恕大人前去平乱,王大人去后发现,这些乱民是被贵州府指挥使钱大人逼反的,钱大人借着“皇木”的名义,向山民征敛钱赋,其额度高达百万之多,却只向布政司缴了六十万石粮。王大人平了乱后,随后处治了钱大人,然后才上了折子。如今贵州也缺官员。
焦急了几天,又思虑了一回自己去贵州应该会去什么衙门,衡量了一番,大概是会入通政司……然后放弃了去贵州的念头,只一心想将他眼下的事先做好。
眼下的事是:准备带着屯田清吏司的众官员,跟着督察院及巡御史等南下,丈量土地,重画水利枢纽與图。
吵吵闹闹起起落落了一个月,人事变动不停,几家衰亡兴起,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将近三月中旬,各处官员的配制也算初初妥当。皇上祭了天坛与地坛之后,才正式打发当执此事的官员起程。
玲珑早准备妥当行礼,就等着一同南下。
维枃想劝玲珑就先留在京城,安稳等着徐知安做完事以后归京,他去江南是为政事,带上女眷同行怕不妥当,若被好事之人见了,说不准又要借此事扇一回妖风了。
那意思就是,徐知安此次做的是得罪人的事情,中间很可能还出妖蛾子,闭上眼睛想想都能知道,那些人不会坐以待毙擎等着朝廷的人来查抄家产,这一路,定是不太平的。
他自处尚且艰难,再带一个她……说不准就成了拖累。
玲珑也知此时风声不好,皇上自从尝到抄家的甜头后,那些厂卫做起事来越发肆无忌惮,且借机打压与他们不对付的官员,提刑司的人多次上书陈言厂卫行事不妥,恐会带来民愤,让皇上管制一番,但这些折子,皇上一直没有置会。
如此情况之下,厂卫行事更是变本加厉,又掌握了官员们的生杀大权,众官员皆对他们退避三舍,避之不及。
许多人说起皇上,也只能叹一声:咱们这位皇上啊……
余话一字不提,提了就是非议,就是罪过。
本是一场于国于民有益的事,生是被闹成了为皇上敛财的一种手段,何其悲乎,何其哀也。
忠于皇权的思维深入骨髓,却偏偏遇了个行事如此混帐的皇上,也难怪这么多人都纠结的要死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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