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瑶台 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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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在茜纱窗下看了好一会,西边当晒,府上这几代人丁少,主子们都是一人一院,西暖阁一般没人住。昨儿东边遭了灾,楚怀婵无法才搬到西边来。眼下她也没上床,就靠在北窗下的美人榻上眠着。

西斜的日头斜斜将光洒进来一点,打在楚怀婵半边身子上,微微散着余热。

这日光不仅晒,而且烫,她将帘子缓缓放下来,又去添了些冰块回来。

身上的伤疼得受不住,她走得慢,转过屏风来的时候,楚怀婵已经醒了,就这么直楞楞地盯着她。

日光一旦被遮住,这屋子里的燥热之气好似就被隔绝了开去,屋里顿生阴凉。

她觉着身上有些发寒,恨自个儿多事,迟疑了会儿才道:“少夫人醒了?夫人听说您愿意过去用膳,很是高兴,奴婢一会儿让时夏列个您喜欢的吃食单子送过去。”

楚怀婵静静看着她,目光从上往下,又缓缓上移到她的嘴唇上,那里被咬出很深的一道口子来。

“过来。”

敛秋迟疑了下,微微蹲了个礼:“外头还有事儿呢,时夏一个人忙不过来,奴婢先去帮忙。”

“那就让她晚上多熬会儿。”

敛秋无法,只好强撑着按平时的速度向榻边走去。

楚怀婵一直打量着她走路的姿势,等她到榻边了,轻声说:“把氅衣脱了。”

敛秋下意识地摇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楚怀婵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冰盘,语气生硬:“要我帮你?”

她声儿不大,但偏偏带了股子震慑力。

敛秋迟疑了下,还是不肯,咬着唇摇头。

“怎么回事?”楚怀婵见她这模样,将冰盘搁在案上,没再逼她,重新坐回榻上。

“少夫人别问了。”

“你是夫人院里的人,我确实管不着你。但如今夫人既然把你放到我跟前来使唤,我好歹算你半个主子,有错我知道罚,但旁人也没有无缘无故越过我来责罚你的道理。”

楚怀婵抬眼看过来:“有什么事,总没有瞒着主子的道理。”

“少夫人说的哪里话,奴婢既然来伺候您,您自然是奴婢的主子。”

楚怀婵深深看她一眼:“那就别让我自己去问。”

敛秋不肯说,唇再度被咬破皮,一丝殷红缓缓蔓延,刺得她眼睛有些泛疼。

“小侯爷?”她试探问。

但其实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了然,敛秋得赵氏看重,早上还好好的,不可能午间去替她传个话就被责成这样。而府里其余人,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会如此行事的,自然只有那个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孟璟。

敛秋摇头:“不是。”

她起身罩了件衫子往外走,敛秋去拽她衣袖没拽住,只得跪下去:“少夫人,您别去问,别让夫人知道这事。”

听她提起赵氏,楚怀婵顿住脚步,站了好一会儿,生生将已冒到胸腔的那股子火气咽了下去,半蹲下去将她扶起来,唤了时夏去拿药。

毕竟除非主子恩典,下人一般劳动不得郎中。更何况,又伤在那般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料时夏刚出去一会儿就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些药:“小姐,阅微堂的人送过来的,没留话儿。”

她神色复杂地接过药,仔细端详了会儿,将外用的药瓶递还给时夏:“扶回去好生上药,亲自侍奉,尽点心。”

敛秋要道谢,被她阻了:“这几日好生养着,不必到前头来了,夫人那头我知道该怎么说。”

等她俩出去了,她又唤了个小丫鬟去煎药。

外头核账的人这会子也散了,院子里复又冷冷清清。

她重新坐回窗边,没重新打起帘子,只是伸手去抬起了帘子的一角,怔怔地望了会儿外头。等手发酸了,这才收回手,又靠了会子。

日头渐渐西沉,隔着帘子,日光照不进来,屋子里的光线慢慢黯淡下来的同时,这股子阴凉也渐渐转化成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

她枯坐了会儿,时夏回来复命:“伤得不算特别重,敛秋姑娘说姑爷已经手下留情了,请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就将这事忘了,别再提了。”

楚怀婵半阖双目,又靠了回去。

“日后辛苦些,亲自去上药,别经小丫鬟的手,夫人面前也机灵点。”

时夏应下,又问:“小姐还歇会儿么?”

楚怀婵已经没了声响,她只好悄悄退了出去,守在外头。等日头将要完全落下的时候,扶舟进来找人,她才赶紧将人唤了起来。

楚怀婵草草收拾了下,跟着他往仪门走,出得院门,她听见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疑惑地往北边看去:“怎么了?”

扶舟迟疑了一瞬,没说早间来过栖月阁的那两人被打了个半死不活的事,只是老实交代了另一半:“主子叫把东侧院的人全撵出去了。”

“全?”

扶舟点头,说了句要叫孟璟听见必会将他就地打死的话:“主子说本该一早料理好这事,好迎您进门的,不过事多忘了,给您添堵了。既然如今那帮人不长眼,扰着您的清净,就更留不得了。”

她怔在原地,今日那两人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况且她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孟璟这反应……她思忖了好一会儿这话,没再接话,也没再往下问,沉默着跟着他到了仪门外。

车马早已备好,她踩着杌子上了马车,见孟璟微微闭着眼养神,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在侧面落了座。

孟璟没睁眼,戏谑了句:“你不说礼数不能缺么?”

楚怀婵一哽,白了他一眼,嘀咕了句“小气”,好一会儿才道:“见过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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