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 第6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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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颓然跌在地上,抬头仰望邱嬷嬷瘦削刻薄的面容。

声音发颤:“殿下……是、是儿媳错了……”

当年嫁入卫国公府,多少人羡慕她呢。除了皇子,天底下最最贵重的就是卫子谚这位国公府世子了。

当年风光大嫁,多少贵女羡慕嫉恨,如今,她的日子过成这般模样,说与谁信?

一个从不与儿子讲话的公公,一个病病歪歪不见天日的婆婆。

一个整天与丝竹酒色为伍的丈夫。

满院子抢来的、买来的、各方送入进来的女人。

成婚第一年,生了个女儿,堪堪过了周岁便夭折了。谁想丈夫再不肯近她的身。

如今却是,连想近身都不能了。

卫国公府钟鸣鼎沸,是一等公卿人家,可人丁单薄,第二代,只有卫子谚一个孩子。传说,国公爷洁身自好,只亲近妻子一人,可她嫁入进来五年了,她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国公和帝姬,根本就是形同陌路的人啊。

世子给外人伤成这样,帝姬伤心欲绝,国公生生压制住母子俩,不许他们去寻仇人麻烦。

是何道理,是何道理啊?

……………………

卫国公此时并不在府内,他兴冲冲地,乘轿赶往城东大营。

人在营前下轿,守营兵卫一见他的车轿,就恭恭敬敬地上前:“参见国公爷,此行可是来见将军?”

卫国公摆摆手,抬眼,见一队行兵正从面前走过。领头一人,手持长剑,身穿甲胄,年轻的脸上已有了沉沉威严,大喝一声“跟上”,声音洪亮有力,英气勃勃。

守营人顺着他目光看去,恭敬道:“那位是木千总,才调来城东。”

卫国公漫不经心道:“他不是在守御所么?如何到了城东大营?”

守营人不敢太过打量国公,因此也就忽视了素来城府极深的卫国公眼中那抹少见的惊人的狂热。“是威武侯向圣上提议,要将这位年轻的千总大人拉来历练一番,将来才可堪大用,大抵是,瞧这位木千总有些潜力吧。”

守营人这话说得有些惴惴,他只是个守营小兵,这些话也是不经意听来的,如今卖弄给国公知道,只望不要落个一问三不知的坏印象。

卫国公点了点头:“甚好。我路过此地,随意看看罢了。不必叨扰宋将军了。”

他转身就走,边走,边与身后下人吩咐:“我要去趟宛平,快马去给威武侯递帖子。”

下人瞪了瞪眼,心想今儿国公是怎么了。平时威武侯来找国公说话,国公都有些不愿理会,说是厌烦威武侯瞧人的目光。也是的,那威武侯喜欢什么,大都城内谁人不知?国公虽过不惑,却生得玉面粉唇,似二十八九岁的儿郎,那威武侯大抵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总是望着国公笑而不语,旁人瞧着都觉不寒而栗。得亏国公向来涵养极好,未当面露出不悦的神色,这才相安无事。

两个都是国之栋梁,又在高位,一直和和气气,威武侯也不敢做出或说出什么过分的来。

卫国公一进宛平城,军署院内,迎面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从里出来。

两人一打照面,都不约而同怔了一下。

一个惊于世间竟还有如此俊秀男子,一个叹面前这位何等皎月无尘。

唐逸从威武侯房里出来,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自卑,觉得旁人瞧他的目光,尽是轻视鄙夷。他不敢多看,垂头走出院落。

卫国公一进入,就闻到一股不大优雅的气味。

威武侯轻轻一笑,请人同去校场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踱步在石子路上,卫国公不经意道:“听闻近来侯爷极其看重一个小辈?不仅借到自己身边协同处理乱党一事,还特特上书,将其调往城东大营?”

童杰的步子稍顿,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常态。他负手望着远方操练的士兵,“唔,国公爷专程到此,就为问本侯这等小事么?”

卫国公笑了笑:“不是。不过好奇,侯爷多年不曾提携新人,不知这名小辈,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童杰眸子凝了凝,转过头来望一眼卫国公:“看来,国公爷十分在意童某的事。”

他面色虽沉着,语气虽疏淡,这话里话外,不知怎地就平白多了抹暧昧之意,惹得卫国公眯了眯眼,嘴角勾起冰寒的笑意,“侯爷说是,便算是吧。不知这位小辈,可明白侯爷的苦心?”

威武侯的苦心?

怕是叫人明白那苦心为何,要吓得痛哭流涕避之不及吧?

但明白威武侯苦心的人,此刻并无任何害怕的神色,他解下厚重的铁甲,像卸去千斤重担,匆匆冲了遍水,就换了衣裳飞驰出兵营。

他的妻儿,正在小院等他。

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独处时光。

实在难得。

路过天香楼,还买几包十分出名的卤味,带回去,与妻同享。

林云暖越发嗜睡,身体沉重,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她也跟着一日比一日倦怠。

木奕珩回来的时候,她躺在屋里,已经不知睡了第几觉。

饭菜香吸引她睁眼,木奕珩穿着绣金丝云纹的石青色袍子,一副贵公子模样,手里却端着盘子,手背上有被烟熏的灰迹,林云暖不好意思的笑笑,觉得自己简直懒得有些过分了。

她起身,揉了揉腰,“你回来了?天黑了?我又睡着了?”

木奕珩一个“嗯”字答了她三个问题,递出筷子,把碗推给她:“你醒的正是时候,来尝尝,天香楼的卤味。”

林云暖去洗漱一番,才过来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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