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幅画(2 / 2)
丁教授还没等说话,素叶先开口了,声音清淡随意,“没错,我就是接受你女儿案子的心理医生,丁教授花了大价钱重新请我回来,我不会跟钱过不去,所以,我会尽最大努力找出你女儿的问题。还有,不用拿着何医生和方医生的治疗标准来审视我,因为,我跟他们的方式不同,否则,你们也不会同意让丁教授换医生了。”
太过一针见血言辞,说得杨玥妈妈一脸的尴尬。
丁教授赶忙在旁边打圆场。
素叶没工夫来应付这位看上去商业戾气十分重的女人,更没有像其他医生似的哄着她、劝着她。而是走到杨玥面前,看了一会儿后问,“她在这儿睡了多久了?”
杨玥妈妈上前,看了一眼时间,“大约半个小时了。”
“叫醒她吧。”素叶说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杨玥妈妈一愣,见素叶已经坐在椅子上了,便只能像个助理似的叫醒自己的女儿。
杨玥睡得很熟,叫了好长时间才叫醒,但她似乎不想醒,躺在那儿,始终闭着眼,但微微波动的眼皮能够看得出是已经醒了。
“杨玥妈妈,可以了。”素叶打断了她的行为,补上了句,“请你跟丁教授一同出去吧。”
杨玥妈妈听了这话后眉头一皱,“我必须要在场知道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治疗都是一对一的,你在这儿,我没法儿治疗。”
“何医生和方医生都是允许我在场的。”杨玥妈妈看来是不想出去。
素叶将身子朝后一靠,淡淡地说,“事实上他们没有治好你的女儿。”
杨玥妈妈为此嘴巴动了动,一句话没说出来。
“而我。”素叶一字一句道,“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不要打扰我,ok?”
越来越年轻的孩子有心理问题,毋庸置疑是周遭环境造成的,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造成心理原因已大部分脱离家庭教育的缘故了。但杨玥只有22岁,也就是说刚踏进社会没几年,真的出了心理问题,大多数是跟从小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那么,她的父母就是主要责任。
杨玥的父亲,政客,母亲,商人,可想而知平时肯定没时间多去观察女儿的心思,甚至有可能都没时间陪女儿。
素叶刚刚看了一眼杨玥。
一身的名牌。
富家女,也会有富家病。
这世上,身体生病对于穷人来说是奢侈的,对于富人来说是轻而易举解决的,但心理疾病不同,心理疾病是公平的,它才不会管你是穷人还是富人,该存在一样存在。
可能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话,杨玥妈妈的脸色有点不悦,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丁教授见状后赶忙上前,低声劝说,“我看您还是到外面等吧,素医生虽说性子怪了点,但很有本事的。”
杨玥妈妈不满地看了一眼素叶,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办公室。
丁教授也出去了,示意她好好做。
素叶无奈。
再学术的一个人,一旦跟利益挂上边儿,也难免会世俗了起来,例如,丁教授。
只是,令素叶不解的是,她貌似没离开联众多久吧,怎么丁教授转变这么快?他向来是个一心埋头研究的人,现如今也对着有钱人点头哈腰了。
等两人离开了后,素叶看向依旧躺在躺椅上的杨玥,淡淡地说道,“还不打算睁眼吗?”
杨玥这才睁开双眼,从躺椅上坐起来,转头看向素叶。
素叶也看着她,起身,坐在了躺椅旁边的椅子上。
杨玥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素叶。
素叶觉得,杨玥的眼睛里没有她妈妈的强势,一如照片里的一样,纯净,毫无杂质,只不过,透过这份纯净,还能看出迷茫。
“你刚刚睡着了吗?”素叶问。
杨玥不回答。
素叶继续问,“你平时睡觉的时间长吗?”
有关这个问题,何明和方蓓蕾在治疗档案上都有记录,她平时睡觉的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也就说,杨玥除了晚上正常睡觉外,在工作中也经常会睡觉,甚至有一次在作专题的过程中也睡着了,严重耽误了工作。而这种嗜睡的现象,现在越来越严重,电台鉴于无法忍受这样的员工已经将她辞退了,她现在待在家里,清醒的时间远比睡觉的时间要少得多。
这些,都是杨玥妈妈替杨玥说的。
杨玥妈妈说,家里保姆反映,杨玥常常会睡上一整天。
杨玥不是哑巴,她只是面对治疗师从不说话。
这也给方蓓蕾和何明的治疗造成很大的麻烦和不便。
所以,面对素叶的问题,杨玥还是沉默。
素叶没急,想了想,然后说,“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不同于其他治疗师,素叶换了种方式跟她沟通。
杨玥虽说还是不知声,但看向素叶的眼神里有了一点点的好奇。
素叶看出细微的变化来,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大脑,“我是专门研究人的梦境的。”
杨玥不解皱眉。
“换句话说,我就是解梦大师。”素叶的笑容清淡迷人,“用一种近乎匪夷所思的迷信手段来解决你的困惑。”
“你怎么知道我有困惑?”意外的,杨玥竟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好听,小小的,柔柔的,像是受了惊的画眉鸟儿似的。
素叶的笑容扩大。
她知道,一旦这个姑娘开口讲话,那么就意味着从心理上多少接受她一些了。
想了想,道,“那你信不信,我不但知道你有困惑,还能在你完全不用描述自己情况的前提下得知一切事情。”
“你要给我做催眠?”杨玥皱眉。
是个敏感的姑娘,素叶心想着,她看过方蓓蕾的标注,杨玥是个十分不配合的病患,这里的不配合就是指代她始终不肯接受催眠治疗。方蓓蕾是催眠高手,但在客户不配合和不信任治疗师的情况下,她是无法实施自己的能力,这也是方蓓蕾最后束手无策的原因。
素叶悠闲地倚靠椅背上,耸耸肩膀,“不,催眠不是我擅长的,我刚刚跟你说过了,我能透过你的梦境窥视你的内心。”
杨玥半信半疑,“你骗人。”
“哦,那你敢把你的梦告诉我吗?”素叶挑眉。
杨玥抿了抿嘴,“你不过是障眼法,最后还不是一样要靠我说的?”
素叶想了想,“那好,你把你的梦境画下来吧。”
“画下来?”
“对。”素叶回到办公桌后,拿出一夹白纸,放了一支笔在上面,敲了敲,“你八岁就学画画,拜的全都是国外有头有脸的名师,所以,把自己的梦境画下来绝对没问题,对你来说不是技术上的难题。”
杨玥坐着不动。
“怎么,你怕了?”素叶激将法。
杨玥突然起身,蹬蹬蹬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盯着她,“你很奇怪啊,治疗师不是一向任由病患画画吗?哪还有像你似的规定别人画什么的。”
素叶知道,作为行为治疗领域的权威何明,也用过这种方式,画画,是最能彰显人物性格和内心的一种方式,面对杨玥这种不开口说话的病患,何明必然会采用这种办法。
当然,何明肯定是要求她随便画。
但对于一个对心理治疗师有着抵触、又是二十多岁的大人来说,画画这种事完全是可以受她自身意识的控制,不像是小孩子,心不设防。
素叶敢打赌,杨玥画的东西一定是经过刻意掩饰的,再加上她又有着美术功底,想要蒙混过关也是有可能的。
何明不是看不出这些来,这也造成了他最终放弃的行为。
素叶微微一笑,“那你到底是敢还是不敢呢?”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做梦呢?”杨玥反问。
素叶回答了她的疑问,“人在做梦的时候,眼珠会有波动,眼皮也会随着跳动,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确定你是处于熟睡状态,而且,做了梦。”
杨玥看了她良久,咬咬唇,然后拿起笔,开始闷头画。
素叶耐心地等待着。
杨玥果然是有功底的姑娘,只是用了白描的方式就能画出梦境,很快地,她交给了素叶。素叶接过来,逐一查看。
第一幅:海边,有艘船,船上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只是个剪影,不过看她画的笔工,应该是很挺拔削瘦。他朝着岸边挥手,岸边,是个女孩儿的背影。
第二幅:草坪,开满了鲜花,男人与女孩儿相拥,女孩儿长发飘飘,带着微卷儿,笑得幸福。
第三幅:银杏叶铺地的小径,穿着风衣的男人与女孩儿告别,女孩儿恋恋不舍。
第四幅:还是海边,只是岸边的女孩儿穿得很厚,应该是冬天,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海面,可海面,不再有船的影子。
*****今天六千字,一大早要赶去寺庙祈福,今天是鬼节,妞儿们不要太晚回家,否则会遇上飘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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