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 第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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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极近处他的一双眼,其实是浅棕的瞳仁,不知怎的看起来会那样的黑和亮,又能在他眼里看见另一双眸,禁不住愣住。

“与其嫁个不知底细的外人,不如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喜爱小酒,又占了小酒的身子,于情于理,都该嫁我。”

“你疯了么?” 她只觉心底一片冰冷,丝毫没有半分喜悦,轻喘一口气,静静看着他,“祖母怎么肯应,旁人怎么笑话,你要把施家人都害得抬不起头来?”

“只要小酒儿肯嫁,这些都有办法。”他轻声道,“小酒儿只须点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吗?”她颤声问他。

“我不舍得小酒外嫁……除了娶小酒,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他沉吟,“我们两个,合该在一起的。”

“如果……我不想嫁呢……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傻丫头。”他抚着她的脸颊微笑,有些残忍,“为什么不想嫁呢?嫁一个男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不就是妹妹一直期盼的吗?”

是啊,有什么理由不嫁的呢,她已失贞,私情已被外人知晓,从身到心,除了他,别无选择,除了嫁他,她哪里还有其他路可走。至于她本身的意愿,那有什么要紧的。

她嗯了一声,起身坐起,看帐外朦朦胧胧的光景,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一团混沌,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我现在不能有孕。”

他的目光也投在她手掌下,轻轻应声:“好。”

甜酿在吴江每日里都要熬汤药,一碗碗端去姑娘们的房里,她当时年岁小,不懂这些,后来初癸来时,王妙娘在身边,笑嘻嘻的道:“甜姐儿也长大了。”又说,“我们母女两人,也算命好的。”那时候才突然懂了人事,侥幸自己来了江都。

宝月将碗端在面前时,她尝第一口时就吐了出来,尽管那味道酸甜,绝不算难喝,也和记忆里的气味截然不同,但甜酿就是恐惧这种汤药,也恐惧不喝汤药的后果。

后来施少连来,见她脸色青白,边喝边吐,看了她很久很久,眼神诡谲,神情深不可测,最后握住她的手:“不喝了,这药以后交给我。”

她有心结,他做不到清心寡欲,只能两人慢慢磨。

第45章

既然搬了新园子,阖家就该热闹喜庆一番,但蓝表叔外出去瓜洲,施老夫人又还病着——甜酿自搬入榴园后便不太出门,只每日晨起往主屋问安。家里热闹的只有田氏和桂姨娘,因新园子地方大,奴仆又多,施少连和老夫人又不管,少不得落在她两人手里,要立一番规矩,正是忙的时候。连云绮都不太喜乐——施少连前次和喜哥儿的西席在园子里说话,特意招手让她近前一道说了几句话,她和方玉见过礼,后来施少连私下问她觉得方玉为人如何。

云绮当场愣住,冷声问施少连:“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撮合我跟他?”

“只是问问你的意思。”施少连道,“他人品不错,又未有婚配,我觉得甚好,祖母对他也认可。”

云绮火冒三丈,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我可听说,他是祖母找来要配榴园的,这婚事又不中意,祖母都愁病了。她都不要的人,大哥哥要塞给我?哥哥的意思,这种一无是处的穷酸秀才,配我正好?哥哥就这样糟践我,瞧不起我?”

施少连瞧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沉声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反倒觉得糟践,你这样的脾气秉性,嫁出去能拢住夫君,服侍舅姑,能应付妯娌?反倒是这种人家,任你拿捏,你再跟着他养养性子,日后他若得势,自有你的好日子,他若没什么长进,你有嫁妆在身,也苦不着你。”

云绮只觉他话不中听,万般委屈:“哥哥对榴园那个,万般都要好的,婚事也挑成那样,到我这,只图我能嫁出去养个好性子,我到底是哪点不好,让哥哥这样嫌弃。”

“他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可见是有才学的,只是祖父和父亲相继病亡,守孝蹉跎数年才不得应试,若有机会,多半要飞黄腾达,生活穷困,凭一己之力能养活病母和幼妹,也是有担当,性子又和你互补,这才起了心思,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嫌弃。”

“这人这样好,自然当配榴园的人,哥哥去撮合他们两人,我怕是高攀不起。”

他见云绮不愿,语气也有些冷:“你若是不中意,那便算了,等着祖母和你姨娘给你挑个顶好的人家,跟我也没什么干系。”起身自顾自地走了。

云绮见他离去的背影,万分恨恨地跺跺脚,再和芳儿一起玩,芳儿见她脸色不佳:“姐姐怎么了?”

云绮将此事略略一说,芳儿啊了一声:“大哥哥如何这样,那人家穷不说,生得也并不好,一双鞋连底儿也破了,还不舍得扔,看起来可不像话了。”

“可不是。”云绮心里有些忿忿,芳儿又拉拉她的袖,“姐姐觉不觉得,大哥哥和二姐姐,有些儿奇怪?”

“哪儿奇怪?”

“就是有些奇怪。”芳儿咬了咬唇,“我也说不上来,他们说话相处……总觉得和以前不一般,而且,为什么大哥哥一直拦着二姐姐不让嫁,把祖母都气病了。”

“祖母不是因为榴园的人挑三拣四,嫁出不去,才愁病了吗?”

“可我听说,是大哥哥去了老夫人那儿,为了二姐姐的婚事,把老夫人气倒了。”

云绮咦了一声:“榴园的人成日也不见出来,我见厨房的人一日三餐都往那儿送,也是奇怪的很。”

“不如我们去二姐姐那坐坐,和她说说话。”

“我才不去呢。”云绮扭头,又想起施少连的那番话,心中突然有个主意,“她那园子有什么好去的,改日叫她出来,上我那坐坐。”

因甜酿从见曦园搬出来,施少连暂又住回了见曦园,紫苏也趁空带着青柳去外院,将施少连暂住在外院的被褥用具都搬回内院。

施少连见顺儿帮着紫苏和青柳抬箱捧匣,略皱了皱眉,笑道:“也没吩咐你们搬回来,哪里就这样心急抬回来。”

顺儿抹抹汗珠:“我听孙先生说那些屋子生了白蚁,要请人来除蚁,怕大哥儿的东西被蛀,跟紫苏姐姐说了声,一道带回来。”

施少连摇头:“外院新添了我的书房,还未收拾,这些东西原就不必搬回,仍是抬到书房去。”

又跟紫苏道:“外头屋子阔敞,你这几日趁空将我平日用的一应用具,也收拾出来,我近来忙,多半要歇在外院的。”

紫苏有些诧异:“大哥儿不回见曦园住了么?”

他笑了笑:“歇在外院出入都方便些,你前阵儿多有劳累,也许过你长歇一阵,我就少在这儿麻烦你,让你清闲几日。”

她以为他必然会回到见曦园的,也必然要倚重她的,她是知情的人,他这两日夜里会悄悄往榴园去,晨时会回见曦园更衣,她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时,亵衣都揉皱带汗,有时还沾着脂粉。这情形她觉得厌恶又惧怕,却只能费尽心思替他遮掩。

苗儿听闻施老夫人卧床,又因蓝家也搬进了新园子,有心来回来看看,况夫人索性带着小两口,携了礼节一道登门,在施老夫人身边坐了半晌,见施老夫人面色有些蜡黄,咳的有些厉害,别的倒还好些,天渐热,老人家本身就有些病根在身,倒不像有大碍的样子。

因家里有客来,人人都聚在主屋说话,连施少连也在,按施老夫人的心愿说,如今只有苗儿出嫁这桩事还算顺心,家里处处都是烦心事,转眼见施少连和甜酿并排坐在下首,只觉心头突突的闷得慌。

施少连每日都在施老夫人面前嘘寒问暖,殷勤孝顺,这个大孙儿,她万般都是满意的,唯有这一桩事,梗在心口过不去,看他一时孝顺,真想任由他去胡闹,若真由他去,后面还不知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再看甜酿,心头更是烦闷,若是当时没有周荣搅出她的身世,仍当施家的亲孙女,仍是施少连的亲妹子,就算不嫁张圆,嫁别人也无妨,哪有施少连什么事。

这一念接一念,只搅的施老夫人心如刀绞,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故而这些日子连甜酿都冷着,甜酿见施老夫人对她脸色不佳,一时也不愿往祖母面前多待,略坐了坐,等人散了就回榴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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