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终明真面目(1 / 2)
璟尧从那双眸子中看出了失望与痛苦,哪怕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的伤痛又岂能用言语形容,他很想安慰,可却觉得自己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若非因为自己一念存慈,对白弟又心怀愧疚,所以一再纵容于她生出今日祸事,自己既自责又悔恨。
因为突失宁儿,他与落尘之间仿佛划开了一道裂缝,想要跨越再彼此相依,却很难靠近,他只能看着落尘决绝地转过身去,影子隐没在暗夜里,长裙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印痕,直通曲径。
璟尧一时间也惶惑着不知该怎么做,想去质问无名却又怕她像落尘所言,矢口否认或许对宁儿不利,可不管怎么样,白弟已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可说是死罪难逃,但是她曾言自己本身就只有几十天可活了,最初自己不信,特命盈秋为无名诊治,后盈秋回禀无名神鹿确实身中剧毒,而此毒深入骨髓遍及身体每一寸,极为难解,虽然起初璟尧命盈秋为无名配制解药,盈秋也只能每日为无名送去解毒的汤药,但他身体的毒性却并未去除,依然根深蒂固,这让盈秋也很是犯难。
可璟尧不明白的是,白弟既然只有几十日可活,为何不好生珍惜这几十日的时光,却偏生要造出这许多恶业出来伤人又伤己,难道种在她心里的执念生出了毒花,将她本身纯良天真浪漫的个性变成了如今这残忍的可怖模样。
璟尧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却还是到了无名所居的‘品英阁’,他站在雪地里,庭院里悬挂着的灯笼照得夜色昏黄淡雅,院子宁静得仿佛听不到任何声息,只是断断续续地从阁内传来琴悦之声,而阁内如今也无侍女侍奉,曾经的几个侍女都被她驱逐了去,所以阁内甚是冷清。
正当自己想离去时,殿门却打了开,无名款款从屋内走了出来,只着一袭白色纯衣,乌黑的头垂散至腰间,只额间佩戴了一枚白色的杏花额坠,可就这般简单的装束,却衬托得她清雅脱俗,犹如跌入尘间的精灵,纯粹得让人实在无法将她和恶毒的女人相提并论。
“大哥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小叙呢?”无名见到璟尧来此又不入,不免心头有些许失望,“可否是为上次在玉雪山上我的妄言尚在生气?那时我不过是太过于关心大哥,别无他意,还请大哥不要为此介怀!”
璟尧不愿踏入无名的殿阁,毕竟如今若被尘儿知道,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尘儿刚失去宁儿,不能让她心上再增加任何的疑虑,他止步与阶前,面对无名,以前本有几分怜惜,可此刻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冷淡至斯,淡漠问道:“白弟不远千里历经艰险从王廷来到金昭城,不知到底为的甚么?”
无名面色突然沉了下来,“大哥觉得我是为了甚么?”
“以前白弟说是为了能与我共叙儿时情意,大哥终是信了,可如今现仿若不是,白弟若心中有何难为之事,或被王城胁迫,大哥若能相助的自愿相助,还忘白弟迷途知返,不要陷入太深,大哥此生未护你周全是大哥失职,但此过不累及他人,白弟若心中有何怨,大哥一力承受!”璟尧虽未直接点破无名,但是言下之意已说得十分明白,无名就算再愚钝也不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无名神色立刻变得凄迷,惨淡一笑,道:“大哥怀疑我是龙毓晞派来的奸细是么?”
璟尧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若说他是奸细,他又何苦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女儿身呢?可女人心海底针,他也不清楚如今的无名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淡漠道:“我自是希望你不是,这样你至少在我心中还有一丝念想,可若是的话,白弟,你我十几年情意一夕不存,我也绝不会姑息!”
无名顿时眼眶红润,心头酸涩微痛,凄楚一笑:“大哥是要跟我绝义么?先不说我不曾做过,就算做了,我到如今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大哥你,你若因此恨我是因为你被落尘那女人遮蔽了你的双眼,你看不清你的心!”
“尘儿现在是王上,你请自重!”璟尧不想再跟无名多言,便长袖一拂,捏了个决便消失在雪夜之中。
无名身体一软,瘫坐在雪地里,孤寂无依,心头无数次念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为何你总是不明白,我带走你的孩儿,只是想让你跟我走,你只要说跟我走,以后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我们一家三人寻一处世外仙境一同修炼有何不好,为何你贪恋这凡尘,贪恋这权位荣华,贪恋那半点都不及我的女人!”泪水流了一地,将这冰冷的雪一点点地融化,可那心头凝结的雪,却一点点地将身体冰冻,让她如作茧自缚般,被困在那情网之中,无法抽离脱身。
璟尧回到‘凤栖殿’,却站在殿门外迟迟不敢进殿门,他不敢进落尘的殿门,是因为心里愧对尘儿,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所以站在殿阶上左右踟躇,在外伺候的侍女低声问道:“王君,奴婢是否通传王上?”
璟尧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进入殿内,却见落尘以手支颐,坐在书案前,或许是累了,闭目有些困顿,但手却还捏着书卷一角,疲态尽露。璟尧走到她身侧,将身上的大氂脱下为落尘披上,或许落尘这几日本就睡意颇浅,这一轻盈举动却也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她见到站在身前的是璟尧,心头一伤,侧过脸去,不愿相对。
璟尧在她身旁坐下,软言轻语道:“我知尘儿因为宁儿一事还在怨怪于我,怪我太过信任白弟,才导致今日祸事,我知错了,如若宁儿当真便在白弟处,我就算是与他断绝十几年的情意也会将宁儿寻回,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听得这一番话,落尘强自忍着的泪水终于滑落面庞,语音哽咽道:“我害怕宁儿再也寻不回了!”整个人仿佛失去重心般摇摇欲坠,璟尧立刻将她环抱,下巴抵着落尘的额头,温言劝道:“不会的,决计不会的,宁儿乃血魔之身,倘若他出事必会星辰陨落,如今星辰并无异动,便说明宁儿还安然无恙!”
落尘虽明此理,但是想到宁儿在外,不知是否哭闹,不知可否受寒受冻,一想到此,心就无比的纠结伤痛,她挣脱开璟尧怀抱,道:“目前虽不明宁儿是否是被无名掳走,但是他终是脱不了干系,纵然是王廷派人,外人也进来不得,所以除了她便不会再有他人,不管她是受王廷所派还是自己所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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