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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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斜瞥一眼西院,掩嘴眯眼笑。

钟阑眼皮直跳,咳了声,和燕国君说今日的课教完了。

先生,你莫不是要厚此薄彼?周奕挑起单边眉梢,昨日,你同罗国君的课可是从早到晚的,今日不过两个时辰就要赶朕走了。朕一腔真心,这可如何不凉?

钟阑:那你就凉吧。

周奕:

陛下好走。不送。钟阑抱着书卷,起身,表情清冷而孤傲,瞥了眼燕国君,转身就回屋子了。

周奕在院子里,单手扶额。待钟阑转身后,他眼中露出了凶光,继而嘲讽似的笑了声。

院子里传来响亮且温和积极的声音:先生好生休息。朕回去了。

朕要休息了,退下吧。

是。

周奕抬手将门关上。昏暗的房间里,烛火的统治范围扩大至门后,露出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身影。

李微松倚在墙上:陛下,您这样要等到何时才能拿下他?

不用废话。周奕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迟早会抛弃闻姚倒向朕。

我们都想要切断他与闻姚的联系,首先就需要让他选择你。李微松挑衅似的,我倒是没有陛下急。毕竟我只是想要钟阑的命而已,早晚都可以;陛下想要的,似乎更多,那得抓紧了。

窗户开合,寒风耸动。烛火在室内疯狂舞动,在昏暗中落下的光影飘动不安。

周奕的表情隐匿于黑暗中。

半月后,某个阴沉的上午,钟阑正在给周奕上课。

院落外有人急呼,说是有要事求见燕国君。

周奕抵着额头,认真盯着书本,漫不经心:朕不是嘱咐过了吗?上课时不许打扰。

启禀陛下,此乃万分紧急之要务,传令使作揖,近来流匪肆虐。您命京城给帝师大人送来的珍宝被匪徒截获。不仅如此,三条官道被各路劫匪把持,您颁给玉关将军的军令也被公然抢夺!

周奕似乎来了兴趣,微皱眉头转向钟阑:先生,您这几日刚在讲安内之法,这就来了送上门的案例,容学生早退,也算是做功课了吧。

钟阑求之不得。

周奕一走,他立刻到西院去,却发现闻姚也不在。他皱起眉头,想到最近所谓的流匪问题。

两国对峙,人民得以休养生息。然而长期战争留下的病症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那么多小国覆灭,逃兵、残部,流离失所,最终都变成了流匪。

流匪问题不仅困扰燕国,也困扰罗国。

看来那些匪徒不仅让燕国头疼,也让闻姚头疼。

流匪事关民生,向来闻姚也左右琢磨不定。他这些日子不避讳钟阑,钟阑放心不下,让人取来相关奏折,正打算写完交予闻姚。

先生,您为何如此劳累自身?

钟阑一抬头,刚才离开的周奕正抱着手臂站在院外,神情自若地望着他。

朕已经让人处理完了,周奕微笑道,挥手,宫人们端着各色精致的菜肴翩然步入院落,在石桌上摆了一桌佳肴,朕让人准备了全蟹宴,正好请先生尝尝。

这么快?

钟阑皱起眉头。他这般犹豫不决落入周奕眼底,他温和地走近,拉着钟阑坐下。

朕向先生学得好,自然能快速做出决策。先生,教书已然累了,就勿动用心思了。他牵起钟阑的手,看到刚才处理奏折时沾在指节上的墨汁,冷笑着用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墨块,先生,真的好学生会在意您的感受。您一直以来渴望清闲享乐,谁又能让您劳心伤神、替他操心呢?

钟阑一把抽回手,淡淡:我乐意。

周奕微愣,表情重回温柔:不说了。先生请先用膳。

钟阑瞥了一眼,视线落到那桌菜肴上。

先生不敢吃朕的东西,周奕丝毫没有气馁,反而很主动,朕知道,得一步一步来。朕与父皇不同,并不想伤害先生。先生与朕,可以慢慢来适应。

他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全都尝过了,再挑给钟阑。

这的确安全。

然而,钟阑的视线一直落在筷子尖上。那筷子尖先被舔过,上面残存的唾液沾上菜肴,然后一同落在自己的小碗中。

等等,不用。钟阑用自己的筷子小心地将周奕筷子接触过的小部分挑掉,这才小口吃了进去,我自己夹即可,不劳烦陛下了。

周奕反而浅然一笑。

能同他共桌吃饭,已有进步。

一餐过后,天色才暗,钟阑的神情略微恍惚。

申时才过,先生就已累了?也不知是谁作孽,今日竟让先生如此劳累。

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周奕忽地:等等。

钟阑回头,周奕微笑着含情看着他。

先生,若您同意,朕就让人将您房里的奏折都捧出去吧。

钟阑警惕:你想如何?

朕不看。或者,您让自己人将它们捧出去。周奕走近了,微微低头,仔细且深情地盯着钟阑的脸,先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您心中的负担。您该永远轻松欢乐。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在念咒语,咒语绕在钟阑耳边,让他本就有困意的头脑变得愈发昏沉。

先生,与朕在一起,您不需要顾虑任何事情。朕将先生喜欢的事情全都记清了。

忽地,他的肩头被猛然一推!

钟阑别开头:我先回去了。

周奕在他背后,露出了得逞的笑。

钟阑有了一瞬的迟疑。

先生,您犹豫了。

钟阑的脚步停下。

周奕继续:您其实不清楚,自己选择闻姚是否会获得预想的未来,不是么?也对,闻姚那么不稳定,有担忧后怕是当然的。

西院有一阵巨响,脚步声震天响。两人回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团混乱,然而却没有。

周围忽然又陷入寂静。马蹄声在一片寂静逐渐清晰。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率先从西门闯进院子。灼灼火光将昏暗的天色照亮,尤其是西门,近乎可以说是金光灿烂。

钟阑:?

终于,西门内出现了马蹄声的来源。红衣烈马,风尘仆仆,少年的艳绝与飒气交织,翩然落地。他大踏步走入院落。

红衣跃下时在风中猎猎,恍若一道灵动之影。

闻姚一把拉过钟阑,重重拥抱:先生,事情紧急,朕让你受累了。

钟阑轻轻嗅了嗅。闻姚的领子上还沾着精心烹制的檀香。他斜眼仔细打量,发髻看似随意,却正好将他脸蛋的柔美削弱了,绑成了成熟、英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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