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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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唐走近了,抬手抚摸钟阑的额头,感受到一片滚烫的热意。

钟阑被惊扰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梦呓,可他说出口的字句却和碎片式的。玄唐将耳朵凑近了,皱起眉头仔细听,越听眉头锁得越紧。

闻姚焦急:他怎么了?

他可能还要再睡很久。玄唐声音很慢,他陷入了记忆。

记忆?闻姚重复了这个词,看向钟阑。

钟阑和他说过,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过。

玄唐叹了口气: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看到了那些原来被主神删除的记忆。

梦境中。

入梦的钟阑待在自己过去的躯壳里,竟然感到有些陌生。这似乎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他能感受到自己与这个钟阑在很多地方相像,但这个钟阑太冷了。

我曾经是这样的人吗?

冷得没有一点情感波动。

日月在窗外飞速交替,时间快速拨动。记忆中不重要的小事都被略过了。

咔吱

时间恢复流逝,门开了,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与普通世家子弟没有差别。青涩而内敛的脸已然出落得非常漂亮,与长大后的闻姚比,此时的闻姚在成熟中带着少年气。

他看向钟阑的眼神仍很警惕。

钟阑伸手:过来。

闻姚垂下眼,沉默地走到钟阑身边,任由他拉住自己。钟阑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

脸颊鼓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吃得挺好。

闻姚别开眼睛,冷淡道:谢陛下照料。

钟阑轻哼了声,像是对他的反应燃起兴趣。

陪朕去春猎吧。

春猎?

虽然大陆分为很多小国家,然而几乎每个国家的贵族都有打猎的传统。这也是嫡长子立威的最好时机,而对庶子和私生子而言,被赏赐一个在背后提箭筒的机会就会被府中众人认为是受到宠爱了的。

虽然闻姚并不认为,一个去猎场上受人羞辱的机会是种宠爱,但他不免会感到惊讶。

你在南穹是嫡长子,钟阑起身,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不过的事情,上过猎场吧。

是的。闻姚的神情出现一瞬间恍惚。

虽然他的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再也不会叫他一起上猎场了。

那朕就当你懂全部的礼仪与过程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钟阑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看少年转身离去。他的步态从容不迫,但毕竟是少年,压抑不住情绪的汹涌与恍惚。

辛国为了彰显大国风范,春猎向来会邀请小国使者。

原著中,这次春猎,南穹派了闻姚继母所出的嫡次子随团出使。嫡次子在南穹备受宠爱,被很多有心人认为是下任国君的不二人选,此次出使辛国,也带有南穹君示好、献媚的意思。

辛国的马车最壮观、最宽敞,其中又有一辆最为华丽。

闻姚坐在里面,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纹丝不动。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尖,一动不动。

钟阑与他并肩坐着,端着茶杯,悠闲自得。他轻瞥了下闻姚,轻声道:勿紧张。

闻姚抬头,却没有转过来看钟阑:我不紧张。

不紧张,那你离朕那么远做甚?

闻姚几乎半个身子都要贴在马车壁上去了。他眼神轻轻瞥了下钟阑,稍稍往中间坐了点。

近处一声烈马的嘶啼。

钟阑笑了下:是你的弟弟来给朕请安。

闻姚的目光骤然深沉,并未说什么。本都是嫡子,一个沦为质子,另一个却在万千人簇拥下光明正大地出使,若非钟阑出言要将他带上,他甚至连这个场合都进不来。

马车外,李全通传:陛下,南穹皇子闻昭觐见。

走,陪朕下去。钟阑转头,接受你弟弟的觐见。

闻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诧异,然而钟阑已经下车了,他不得不跟着下去。

闻昭的五官和闻姚有些像,但很胖,下巴和腿上都是富贵的肉感。他看到钟阑下车,眼睛一亮,挂上自以为聪明的谄媚与讨好拜了下去。

南穹闻昭拜见辛国君。

那双纹龙长靴并没有停,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走到一旁。闻昭心里一顿,还未来得及抬头,便听到一个男声漫不经心的声音。

搀着朕。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闻昭略有疑惑,然而他低着头,并不敢直接看。只见到又有一双脚从马车上下来,那人似乎有些僵硬地被辛国君挽着,因为位置问题,正好停在自己面前。

自己到底拜了谁?

闻昭实在忍不住,悄悄抬眼,忽地,将在原地。

那个他看不起的废后之子,那个被送到辛国当质子、低微到尘埃里的少年,正冷冷地看着他。

闻昭下意识地起身:怎么是

忽地,钟阑出声:朕还未请闻昭殿下平身呢?朕到底是长辈,南穹就是这么交于皇子的?

闻昭一愣。就算南穹君本人来了,见到钟阑也只有笑脸相迎、站后半身的份儿,他哪里敢得罪钟阑?

他连忙朝钟阑拜了下去:闻昭错了,请辛国君原谅。

钟阑不再理他,转头对闻姚说:朕要去与梁国使臣相谈。闻昭殿下看来十分悔恨,想要行半个时辰礼来悔过,你在这儿替朕受着吧。

闻姚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点头:遵命。

春天略寒的风刮过。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

闻昭满头冷汗,却不敢起身,面容扭曲地双手在额前行礼。而他最看不起的废后之子,在辛国众多下人的簇拥下,冷眼看着他,站在原地,如同上位者那样看向自己。

闻姚闻昭心里的怒火逐渐滋生,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扭曲,甚至想要撕破脸皮,你这个没人管教的东西,竟也狐假虎威来!

是,我是狐假虎威。闻姚对这种挑衅不为所动,忽地,脑海中闪过钟阑离去时瞥向自己的那眼,心里产生了别样的悸动,但我是辛国君的人,他给予我的权力,你不服?

一阵春风刮过。

远处,钟阑微微侧脸,余光瞥向他们的方向。

正好捕捉到一双眸子,正在掩饰自己偷看的目光。

他勾起意料之中的笑。

时光荏苒,宫中一年过去了。

他给闻姚请老师,教他读书,教他习武。闻姚比谁都珍惜这些,成长迅速。他甚至请求钟阑让他隐姓埋名去军队试炼,但钟阑考虑他的身份,也不想他离自己太远,拒绝了,但同意让他去皇宫禁军出锻炼。结果半年后,他隐姓埋名,竟然混成了个小队长。

钟阑怕他再发展下去得在辛国军队里扎根,立刻让他回来。

陛下,臣回宫向您请安。

屋内飘出袅袅熏香。上位者的声音慵懒却从容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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