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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正暖着,忽地,一阵极度冰冷的寒意顺着寒风刮过。
钟阑猛然清醒,看向闻姚。
那双神情的眸子,黑得仍让人看不清。
闻姚自然是知道军令是需要他签章的。
剿匪,需要这么多军令吗?
还是他故意将一份军令分成好几份写?目的就是让钟阑望而生畏,然后给他个身份,好自己躺平?
闻姚柔声:陛下?
他的眼里只有钟阑,好似要将钟阑用一切方法吞下去似的。
钟阑的视线落到他头上那支朴素的菩提木簪子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冰冷、不择手段、深沉的灵魂。
看来他少了点灵魂,所以少了点心眼。
闻姚他也多了点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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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再临
梅林里,寒风刮过一阵幽香,最后萦绕在两人中间。
闻姚喜欢梅。这梅林里每一株都是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来的名贵品种。然而,竟没有一株开得比闻姚艳丽。
钟阑自然知道,他今日如孔雀开屏,大概是故意的。
闻姚总是容易多想,或许也是因为那一角灵魂的缘故。他拈着一点枝头的雪,指尖湿漉漉的,漫不经心道:既然陛下重回朝堂,那我便从前朝退下吧。这些日子,我摄政本无正当身份,不再适合抛头露面
闻姚。
钟阑忽地叫了声。他的声音虽然轻,但笃定而诚恳,清亮的声音像是砸在了闻姚的心头,让骤然清醒,睁大眼睛,看着钟阑。
钟阑对他笑了,眼睛弯成了月亮的模样:你不用试探我。在你面前,我从不自称朕。
闻姚那矜持、得体又勾人的表情终于不见了,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小野狼,终于在利爪和拼搏不安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怀抱。
你想要什么,我都懂的。钟阑正打算把皇后的事情同他说了。
忽地,一只手指树到了他的唇前。
陛下,您下旨即可。闻姚眯着眼睛,凑近了柔声道,不需任何言语。
钟阑:?
忽地,一支梅枝做成的簪子出现在闻姚掌心,与那支菩提木簪子一模一样。闻姚走近了,将簪子插到钟阑的发髻上。
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在他们发间遥相呼应。
陛下,你的聘礼当年已经给我了。闻姚笑着咬上他的耳垂,若先前整个罗国都不够,那这是我的嫁妆。
他在钟阑耳边轻声:同我结婚吧。
日子都定下来了,但礼部却犯了难,最主要是没有先例,没人知道如何对待一位男皇后,还是个可以掌权的皇后。
一大早,礼部侍郎就得知,尚书忽染风寒,站立不能,紧着自己的同事们便接二连三地告假。那些知道当年南穹旧事的臣子一个个和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只剩下一群懵懵懂懂、不清楚闻姚与钟阑之间的关系的新人。
典礼日期就定于二十日之后,礼服已开始准备了,只是这凤冠实在难得。以往每个国家的凤冠都是代代相传的,典礼结束后便会收到皇后宫里,等下一代国君立后,太后便会将凤冠传下去。目前最华丽的凤冠应当是原先辛国的那一顶,然而这样式
侍郎自然知道问题所在:这凤冠戴在男子头上太滑稽了。
有年轻、懵懂的后辈出言:微臣倒是觉得不必担忧,若是封后,那不论男女都得尊崇祖制,这也是对陛下的尊重。这凤冠是必然要戴的。
这一看就是上朝是站在最后面,连皇后本人尊荣都没看清过的愣头青。闻姚代替钟阑摄政那些日子都躲在屏风后面,所有话语都由李全代转,也不怪他们对他本人的凶残程度一无所知。
侍郎心想:这种尊重不过是折了一头来配合另一头罢了,但谁敢折了那魔王的棱角?
这件事你们无需再劳心,我会同陛下商议的。他只能痛苦地一力承担下来。
二十日,重新做凤冠肯定是来不及的。侍郎连夜让工匠出了方案,将凤冠改成男子佩戴不突兀的样式,三天内,图纸赶了出来,他便立刻进宫请示陛下。
钟阑的想法果然也是如此,连连赞赏他的工作。他也担心让闻姚按祖制穿女装天下人众目睽睽之下受封,他会不高兴。
李全,你带礼部侍郎去取凤冠,命工匠尽快改造。
李全却一脸为难:陛下,这恐怕不行。
钟阑和礼部侍郎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为何?
李全眼神飘忽,小声:凤冠已经被人取走了,恐怕除了您,别人都拿不回来。
被谁取走了?
除了闻姚,还能是谁呢?
他那么早取走凤冠做什么?
钟阑回到后宫,便看到闻姚寝殿内外都围着许多宫人,人来人往,十分繁忙。那些宫人看到钟阑到来,全都跪下行礼。
你们在做什么?
回陛下,礼部送来了许多礼服的样衣,贵人正在一件件试穿,仔细挑选。
钟阑心里一动,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悄然走进闻姚寝殿。穿过层层屏风,终于走到内室,一面巨大的铜镜落在窗前,一道火红的身影对着铜镜,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襟。
陛下来了。
钟阑的模样倒映在铜镜里,两人的视线穿过那模糊的反射在空气中交织碰撞。
屋内没有宫人伺候。
闻姚在等他。
钟阑心领神会,然而视线却不由得落到闻姚头上。
他的喉咙发干:我本想让人将凤冠改成男式的。你那么早自己戴上它了?
今天要挑选礼服,戴上凤冠才能看出哪一件最合适,最匹配。
可这
钟阑的后半句话断在了嗓子眼里。闻姚慢慢转过身,那双眼睛勾人似的撩拨了他的心弦。凤冠很华丽沉重,晶莹美丽的珠串挂落在额前,将他的惑人的眼神半遮半掩,像是一段段破碎却浓烈的画卷。
钟阑这才发现,闻姚身上的礼服也不是普通的男式礼服。它介于男装和女装之间,虽然宽大庄重,但却收了腰,配上头上那顶复杂华丽的凤冠,竟然还有点搭。
陛下,这件好看吗?
钟阑微微抬眼:闻姚,都说了,你不用试探
这不是试探。闻姚打断他。
钟阑:?
闻姚施施然走到他面前,轻轻撩起他耳边的一簇碎发。他不仅穿着收腰礼服,戴着凤冠,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甜腻香气,像加了几勺糖一样。
可口,美丽,勾起人的欲孽。
这不是试探,而是勾引。闻姚大方地在他耳边说,饿了吗?
钟阑的小腹配合地产生了一股子空虚。他盯着闻姚的双眼,矛盾而沉溺。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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