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姬昭走出院子, 在外头等着的尘星与殷鸣立即上来,见他面色是难得的沉静,不由轻声问道:“您怎么了?”
姬昭摇摇头, 沉默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他只是还在想外祖父的话,官场上那一套, 他实在是半点也不懂,他也不想去弄懂这些。原本他能去桂州, 他是很高兴的, 能去安慰好友, 还能提前避免一些事故的发生, 能为百姓们做些什么,避免伤亡,他觉得挺好的,更别提这也算出远门旅行了。
然而外祖父的那些话早已将他的所有想法都冰封。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太子这次要怎么害他?外祖父没说完的话, 又是什么意思?郑王怎么了?太子容不下郑王?太子要做什么?舅舅他们是听懂了吧?
他听不懂。
快要走到自己院子的时候, 他再度停下脚步,又抬头看了看天边那道细细的月牙, 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的难过。
他宁愿太子干脆地把他杀了, 也不希望被玩这些心眼。
或许还是他把太子想得太好了吧, 其实,太子偷偷叫书商给他逍遥子的手写本,变着样地跟他道歉, 又能说明什么?
按照外祖父的话,太子本来就是个心眼极多的人。
谁又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里姬昭几乎没怎么睡, 天快亮时, 他才隐隐有了睡意, 朦朦胧胧间,却有人轻抚他的额头,帮他整理碎发,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床边坐了个女子,背光而坐,他根本瞧不清她的脸。
他想,他是做梦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双温暖的手再度抚了抚他的脸,帮他整理好被子。
又过了一刻钟,姬昭从梦中醒来,想到方才的梦,立即翻身看回去,哪里有人,帐子也好好垂着,他高声叫着尘星,尘星跑进来,撩了帐子问道:“郎君您怎么这会儿就醒了?天还未亮呢。”
“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人来过?”
“没有啊!我一直就在内室外看着呢!”
“哦。”姬昭想,那就的确是做梦了。
再睡,是睡不着了,姬昭爬了起来,想了想,干脆给徽商哥哥写信吧。
姬昭这一路几乎每日都在给宗祯写信,有时兴头上来,一日能写好几封,别看宗祯一封信也不曾回过,实际每日都在看,也都在盼着。
宗祯其实也从未离开过金陵,对外面的世界,与姬昭一样一无所知,姬昭的信中,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活泼生动,新鲜又好看。
这辈子,他也想在身子好些之后,在继位之前能够出去走走看看,读万卷书到底不如行万里路,他总要亲自去看一看他们宗家的江山与子民。
宗祯此时也醒了,洗漱前,他先问:“可有信来?”
保庆小心道:“据闻两浙一带连着下了两日的大雨了,路上恐怕有耽误,今日没有信。”
宗祯能够理解,面色却终究有些不大好看。
梳洗、换衣之后,他去靶场开始新的一日。
姬昭写好一封新的信后,心情好了很多。
他早就知道太子要杀他的不是吗?终究他和太子会做仇人的,本来关系也就一般般而已,他又何必这么多愁善感?
想通了这一点,姬昭将纸叠成几折,塞进信封。
只是到底是服软去继续讨好太子,抱太子大腿,还是自力更生,早日想个法子脱离皇室呢?
姬昭拿着信封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他又叹了口气,算了,太子也不会今天就杀他,先把桂州的事办完,回去再慢慢想吧!
姬昭把信纸又抽出来,最末加上一句:哥哥何时才能给我回信?
眼下还是这件事最为重要!
他笑眯眯地将信再叠好,塞进去封好。
太阳出来后,他们再次出发,外祖父、外祖母与舅舅、舅母们全都到家门口送他们。
殷橼还是更喜欢骑马,偶尔进马车陪陪他,出城后,殷橼钻进马车,问他:“小叔,昨晚你是不是听到啦?”
“被发现了么……”偷听被发现,姬昭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说你来过,却又没进来,肯定是听到喽,可是被吓到了?”
殷家对姬昭与孙子们的教育方式截然不同,倒也不是区别对待姬昭,实在是全家上下舍不得叫姬昭吃苦,殷橼他们自小无论刮风下雨,都要起来练拳、读书,君子六艺,一个不差地学,个个文武双全。
到姬昭这里,出生时难产,殷娘子生了很久,才好不容易生下他来,他自小无父无母,谁舍得叫小粉团子似的他爬起来跟着侄子们去大雨里站着蹲马步、练拳?家里对姬昭的教育,主要在文上,不论谁跟姬昭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姬昭身上哪怕被虫子咬出个小包来,老夫人都要心疼许久。
姬昭便也实话实说:“倒也不至于吓着,只是有些没想到。”
殷橼小声道:“皇家的那些人,不就如此?”又伸手揽住他,“小叔你放心吧,有我陪着你,不会出事的!毕竟曾祖父说的也是最坏的情况,不定什么事也没有呢!你就当是去玩了!”
这点姬昭倒是相信,况且他也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
既然说开了,殷橼又与他聊了几句,姬昭的心情彻底变成晴天。
殷橼这才放心地继续出去骑马,姬昭正要躺下来补补觉,车队忽然停了下来,他纳闷地往外看去,见到路边有辆马车拦下了他们。
他见到殷橼翻身下马,上前与对方说了些什么,又回头看姬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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