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替(1 / 2)
孙太守刚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听常歌这么说,大哭脸都没顾着擦,急急问道:“此话、此话当真?”
常歌眉眼含笑:“去,把你那几个都尉都喊到夏天罗将军处。”
“好,好!”孙太守连滚带爬躺回担架,把一边竹节拍的邦邦响:“快,先去找李都尉!”
孙太守指挥着府兵抬着自己,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抬担架的脚步声还没走远,常歌肩上一沉,有人为他披上了厚重的鸦羽大氅。
“冷么。”
常歌刚一回头,恰巧撞上祝政的眉眼。只是这双深邃眼眸今日格外多愁,衬得祝政整个人都冷了三分。
“还成。”他刚答完,冷不防呛了口寒气,轻咳了数声。
祝政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起身,关了书斋所有窗户。
“别逞能。”
祝政折身回来,摸了一把他的背心,层层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行针,很疼吧。”
他轻轻一摸,一触即放,但常歌却忽然侧脸,认认真真地端详他一番,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祝政在他身侧坐下,略有怜惜地帮他拢了拢滑落的大氅。
他刻意以肩头相抵,靠得很近。常歌没躲开。
今天祝政有种独特的百草香气,闻起来如春日原野。他先是凝望了常歌片刻,温热的手掌落在他左肩巨箭伤痕上,他眸中触动,轻声问道:“疼不疼。”
某一瞬间,他看到常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再凝视之时,那杀气烟消云散,又转为剔透的纯净。
“还好吧。”常歌移开视线,“‘此等小伤,不说十次,我中也中过七八次’。”
常歌中左肩巨箭伤痕时,祝政在侧,当时他询问伤情,常歌正是答了这么一句。
祝政满脸怜惜,掌心顺着锁骨下移,终而制住了他的肩,而另一只手捏上常歌下颌,作势要吻。
常歌垂睫,二人呼吸相错,几乎鼻尖相贴之时,祝政身形忽然一僵,他察觉到一柄凉润匕首贴上了他的左脸。
此时常歌抬眸,唇角噙着一丝残忍而温和的笑意,祝政当即大惊,急切想要推开他,然而常歌快他一步,一把扼住他左肩,让他逃无可逃。
常歌凑在这人耳边,一字一顿:“你好大的胆子。”
他捏着短匕,用冰凉的刀尖虚虚挑过“祝政”的耳廓:“居然敢冒充先生。”
常歌退后些许,他脸上最后一丝冷淡的笑意,彻底消散。
“祝政”顿感不妙,眼瞳震动,然而常歌不由分说,沉着脸按住他的肩膀,刃尖在他脸侧一挑,那人的脸面居然有如融化一般垂落下来,露出另一张全然不同的脸。
鹿目圆脸,俏丽苗女,这张脸,是滇南当前的统治者——颖王庄盈。
庄盈急忙转了细细的女声,喊道:“将军留情!”
“你该庆幸我留情。”
“不然掀下来的,就不只是你的脸皮了。”
常歌沉下脸,那刀尖在庄盈脸骨处掠过,惊得她面色惨白,全身僵直,大气都不敢喘。
常歌这才收了收刀锋,问道:“你为何在此,先生又在何处?”
滇颖王庄盈见事情败露,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拢了拢耳发,甜笑道:“我何处不像?”
常歌斜瞥他一眼。
祝政对他素来敬护有加,多年等候与相伴,二人早已濡染得万般相熟。这人连先生的皮囊都没学到,且神态举止轻浮,从头到脚没一处相像。
为确保万无一失,常歌还刻意以巨箭伤痕试探,这人居然全无反应,显然不是祝政本人。
常歌冷冷道:“先回答问题,先生在何处?你在此处,是又有什么谋划?”
这人仍旧没答,她坐在地上,将脸颊边缘人|皮|面|具的碎屑逐一清理掉,而后侧着脸,所有发丝倾泻至一侧悉心梳理,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媚态。
常歌将其上下审视一番:“你不是颖王。她素来狠辣直爽,若颖王知晓你仿着她的脸做如此娇媚之举,你怕是活不到明天。”
那人轻巧连笑数声,连音色都与颖王相差无几:“她即使在这里,也舍不得杀我。”
常歌略微皱眉。
“因为我……可是她的命。”
忽然,一条红黑小蛇自她肩头钻出,还未及看清那蛇面目,它已凌空腾起,飞镖般直朝着常歌门面而来。
小蛇飞至一半,陡然被一匕首凌空拦截,咚一声直直钉在茶桌上,还未及挣扎一下,已张着大口,散瞳而亡。
“你们俩出手,还真是一样的果决……他也是这般果决地杀了我的蛊蛇。”
那人理完自己的头发,幽幽叹了一句,望向常歌。
常歌手中已再无短匕,方才一时情急,他掷出短匕,那把匕首已经穿透蛊蛇七寸。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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