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永不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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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下来,管家确实像个工具人,无论怎么挑衅,只要不触犯副本规则,他就无权处决。而眼前的庄园主才应该是关卡里的boss,进庄那天只让人远远一瞥,然后就躲进这绝难寻觅的园林中——除了被选中的人,别人都没有见他的机会。而被选中的人,死在了当晚。

但这个boss有一点和千梧预想中不同——他身上没有死气,完全是个阳间活生生的人,泡过澡后甚至面色红润微微喘气。而且,长相尚可,如果年轻十岁,应该也是个精神小伙。

庄园主皱眉问道:“你在想什么?”

千梧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说:“你。”

“想我?”男人阴冷地笑,咬牙切齿道:“想我死吧?”

“不是,我在想啊——”千梧把床上的矮几拉过来,手撑着头,把沉重的发髻歪了歪,说道:“相公你年轻时应该很英俊吧,坐拥庄园,应该做个高冷土财主,怎么沦落成没人要的结婚狂了?”

“……”

千梧顿了顿,恍然,“那方面……不行?”

“……”

千梧兀自认真思索了一会,“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管家?他看起来不太吉利,兴许是他破坏了你的桃花运。”

庄园主咬牙切齿道:“闭嘴吧。”

千梧没听他的,眸光微凛,话锋一转问道:“昨晚的姑娘,真的和你成夫妻了吗?”

提到夫妻二字,庄园主明显兴奋起来,贪婪回味的眼神和黑洞里的那只眼重合起来。屋里层层叠叠的惨白烛光映在他眼中扭曲跳动,他蝎蝎笑道:“是啊。可惜我妻总不长命,不过也好,我喜欢源源不断的新人……”

千梧没说话,他的视线从男人脸上偏开,投向门口。

江沉站在外面,高挑挺拔的身影在门上映出轮廓,在跳动的烛光中,安静而嚣张地掠夺着他的注意。

他手上还把玩着一柄随身的军刀,弹出来,收回去,乐此不疲。

“时间不早了。”庄园主忽然走过来道:“快点!两点之前滚出我的房间!”

“这才刚零点……”千梧惊讶迟疑,“你担心两个小时不够?”

话音落,庄园主没来得及反应,站在外面的江沉先受不了了,抬脚踹开了房门。

江沉沉着脸收腿,房门整个从门框里掉了下来,无辜地倒在地上。

“前男友来了,相公。”千梧轻声说。

在庄园主回头向门口望去时,他脸上维持了整晚的天真戏谑消失不见,黑眸微睐,一脚抡起从后面踢上庄园主后背——庄园主果然像个普通人,踉跄着扑出去,还踩翻了几根蜡烛。

然而他并没有慌乱,眼神只粗略扫过门口的江沉,发出一声轻蔑冷笑,转身不知从哪捋出一根白绫,说道:“果然有不乖的,那我只好杀了你,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着便兜头将白绫甩了过来,千梧侧身闪开,然而白绫像有股子邪力,他明明躲开了,却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下一秒便被一股骇人的力气掠走呼吸。

白绫死死地缠在修长白皙的颈上,庄园主狞笑着发力,将他活生生勒到身前。

白亮的月光和江沉一起停驻在门槛之外,时间恍若静止在这一刻。

千梧清晰地看见,本欲踏进门的江沉倏然顿住,他定定地站在那,脑门上绷起青筋,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无论如何跨不过那道门槛。

庄园主跟起初判若两人,力气大得可怕。千梧双手紧紧地攥着勒住白绫与之抗衡着。

白绫再次收紧,他的呼吸更加困难,艰难地回过头,却见庄园主脸上挂着扭曲笑容,如同恶魔贴在他耳边呓语道:“认命吧。死在它手里和死在我手里有什么区别,我的庄园不美吗,永远地留在我的庄园里吧。”

门外江沉军刀出鞘,朝屋里飞掷过来——然而它仿佛也被一道空气墙弹了回去,无力地掉在地上。

“千梧!”

冷汗狂飙,肺里最后一丝氧气要被榨干了,千梧死死地攥着白绫,月色照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他却红唇颤抖着嘶声笑了起来。

“相公,太凶会被反杀的。”

他嘶哑地说道。在庄园主最后一次收力前,猛然松手,甩头抖开松垮摇摇欲坠的发髻。

发丝散落,那支江沉插上去的木质发簪顺着头发滑落入手心,千梧反手甩刀,手起刃出,一抹寒芒利落地割断韧而软的白绸,惯性带着庄园主猛地向后摔倒。

原本计划里,今晚宜斩杀boss。

但庄园主口中的那个“它”让他改变了主意。

千梧冲出房间,被江沉一把攥住手。

“走!”千梧说。

“等等。”

江沉盯着房间里说道:“他出不来。”

笃定的口吻。

踩着军靴的年轻指挥官用身体完全挡着背后的人,又一次说,“别慌,他出不来。”

地上狼狈摔倒的人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反唇相讥,反而愤怒发狂地将满地蜡烛扫得到处是。

千梧恍然发现,白烛不知何时尽数熄灭了。

庄园主死死瞪着他们,隔着一道门槛,眼神不甘而刻毒。

“逃不掉的。”他暴怒地指着门口絮叨:“进了我的庄园,一个都别想逃!”

千梧微微挑眉,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好像不小心摸到生存法则了。”他冷下眼,又淡淡笑起来,“别大呼小叫,有能耐你出来。”

庄园主怒道:“有能耐你进来!”

千梧笑,“我没能耐。”

庄园主:“……”

“规则的先决是双方约束。”江沉望着这道虚无的结界思索道:“如果这个房间今晚是属于你的副本,不允许别人进入帮忙,那自然也不会允许boss追出副本。”

手指被攥得有些痛,千梧后知后觉地从江沉手中抽出手,这才淡淡戏谑道:“我好像有一百多年没听人背过教科书里的条文了。怎么,江少帅回想起法学院那规整又自由的纯真年代了吗?”

江沉闻言瞳孔轻轻颤动,他回过身,目光猝不及防落在千梧露出的颈上。

割断白绫时,锋利的刃也划破了皮肤,白皙的颈被割出一道浅而长的刀口,与被勒出的红痕交错。

优美而脆弱的颈,带着伤痕,在月色下渗着殷红的血。

“流血了。”

指挥官眼中闪过一抹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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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他在流血。

原本沮丧的小神经忽然露出餍足的笑容。

它趴在地上仿佛细细舔舐着。

好想尝尝千梧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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