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冲喜小娘子 第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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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嚣张的魏开桦、发疯的魏范氏、跪逼的大长公主、出狱的魏升登——这一家人仿佛都没有把皇权放在眼里。究竟是他们太蠢,还是他们已经势大到,能逼得皇上和太后低头忍让?

但结果已定,被困在其中自怨自艾又有什么意义?

“圣心独断,我等谨遵圣意。”苏令德大气地一挥手,然后俯首对玄时舒亲昵地道:“白芷在家准备馅料,我亲自包馄饨,庆祝你回家!”

玄时舒莞尔,他捏了捏苏令德搭在轮椅上的手,温柔似水:“好,我们回家。”

苏令德还不习惯他这么亲昵的触碰,她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去,顺势将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

玄时舒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抿着唇,脸色有点黑。

曹峻倏尔一笑,朝苏令德和玄时舒一拱手,对苏令德落落大方地道:“王妃比在下心宽。”他又看向玄时舒,目光一如端阳宴相见时的亲切:“阿舒,我只能在应天城再待一个月,今日可能去府上讨要一碗馄饨?”

苏令德对曹峻颇有好感,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儿时见过的少年渔翁,当即就道:“好——”

她话音未落,就被玄时舒截去:“好可惜,今日不太方便。”他掩着帕子,重重地咳了几声,虚弱地看着曹峻:“阿峻是要回支叶城娶妻了吧?那我更不能给你过了病气。改日再聚吧。”

曹峻听到“娶妻”二字,一抿唇。可他又看到苏令德眉眼间的担忧,决定不再强求。他拱手告别,翻身上马,但望进苏令德澄澈明净的眼底,他终是心念微动:“那首《春调》吹叶很好听……”

他的声音很轻,苏令德听不清楚,便放开轮椅,困惑地向前一步:“曹大少爷,你说什么?”

曹峻与玄时舒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触即分,曹峻的目光落在玄时舒虚放在苏令德袖摆的手上,一笑了之:“我说,祝你们吃好、喝好。”

他顿了顿,看着苏令德的盈盈笑意,唇齿间悄然泄出一声叹息:“来日再见。”

曹峻打马而走,玄时舒见苏令德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虚落在她袖摆上的手。

苏令德完全没意识到,她跟着玄时舒一前一后坐上马车,只惦记着问:“你有按时按阳跷脉吗?”

玄时舒端茶盏的手一顿,他诧异地看向苏令德,见她神色严肃,不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吗?”苏令德声音微扬,差点儿从座位上蹦起来。

“按了,按了。”玄时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造成了多大的误会,他立刻安抚她的情绪:“我方才只是奇怪,你不问魏案,怎么光惦记着按阳跷脉这样的小事?”

他应得太快,快得川柏都震惊地瞧瞧看了他一眼。

苏令德一瞥,嘟囔道:“你好好活下来,可比魏案的结果重要多了。”

她忧愁地叹了口气:“只是魏范氏的同党实在不像是她自家的使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摄政王的旧党偏盯上你了。你身边的护卫也该换换了,第一个刺客死的时候,居然没人想到要把我们围着保护起来。”

“侍卫若是换了,还怎么给可乘之机?”玄时舒慢悠悠地捏了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只要你记着,下回别给我挡剑。”

“还是得把你绑起来丢到支叶城去。”苏令德气得牙痒痒,拿起一颗白子,胡乱下在黑子旁边:“皇上让你留宿宫中这么久,怎么还没把你劝得回心转意。”

玄时舒正欲落子的手一顿,他轻轻地敲了敲棋盘:“你提醒了我,皇上留我在宫中,并非单为魏案一事。”他的目光掠过她受伤的肩头,染上了阴云的暗色。但再抬起头来时,他唇角微勾,云淡风轻地笑道:“王妃,你要当娘了。”

第18章 贪恋 就让他,贪恋这一秒人间吧。……

“诶??什么叫我要当娘了?”苏令德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什么叫圆房呢,就已经跨过这个步骤成了“娘”。

“皇命难违。”玄时舒摊手:“那孩子本来单名一个……嗯,‘宁’字。过继之后,从‘靖’字辈,为‘靖宁’。”玄时舒解释得十分随性,提及名字时,还想了会儿。

苏令德迟迟没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回到王府,就看到白芷也一言难尽地迎了上来。

玄时舒瞥眼白芷的脸色,一笑:“靖宁来了?”

玄时舒话音一落,跟在白芷身后的两个使女就跪在了地上。白芷默不作声地走到苏令德身边,就露出了原本躲在她身后的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来。他局促不安地站在两个使女中间,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看着玄时舒和苏令德,不说话。

玄靖宁身边的一个嬷嬷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把:“快去给父王和母妃见礼啊。”

玄靖宁一个踉跄,磕磕绊绊地道:“父王……母、母、母……”

他磕绊着说不出“母妃”二字来,那嬷嬷急得悄悄地把手伸到他的裤管里,想要拧他一把。

苏令德见状,瞪她一眼,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吓得那嬷嬷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苏令德见玄靖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便也停下了脚步,只弯下腰,朝他伸出手,笑眯着眼睛:“宁儿不怕。我们正好要包馄饨,一起去吃吧?”

玄时舒原本一直好整以暇作壁上观,可听见原本震惊的苏令德,此时柔缓若汩汩溪流地哄人,而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玄靖宁竟舒缓了紧张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攥紧了她的两根手指。

玄时舒脸上忽地再也无法维持故作轻松的神色,他声音喑哑地问道:“苏令德,你就不怀疑……”

苏令德一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她背着人朝他做了个鬼脸:“王爷今年周岁十八,宁儿六岁了吧?”靖宁乖乖地点头。

这个年龄差,玄靖宁要是玄时舒的外室子,先帝大概能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苏令德又低头,用着对孩子说话特有的语调,欢快地问玄靖宁:“宁儿喜欢吃什么馅的呀?是荠菜鲜虾,还是鸡肉蘑菇呀?”

玄时舒听她欢声笑语,看着他们越来越贴近的背影,却心口一刺,只觉得眼前温馨的场景,竟如她替他挡剑之时一样刺目。

她会明白自己的用意吗?

她会遗憾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如果不是他,她该有无忧无虑的一生,也会是个极好的阿娘吧?

夏阳灼灼,他却仿佛置身冰窟,无一处不暗、无一寸不寒。

可偏有人引着骄阳而来,非在他头顶的冰窟凿出缝隙来——她叩响他的轮椅椅背,展颜相向:“回神啦王爷,吃馄饨去。”

他忍不住侧首看向她——她笑容太美了,美得就像万物枯死之后,他在九尺寒冰之下,抬头看见雪间唯一怒放的牡丹潜溪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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