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尸首（1 / 2）

我八岁那年，下毒毒死了我爹。

我爹是个烂赌鬼。

我刚出生的那天，他待在赌桌上，把我大姐输给了邻村的老瘸子。

当天晚上，我大姐就被那老瘸子强行带走了。

当时，她只有十六岁。

在我们那越生越穷、越穷越生的地方，女子命贱如蚁，赌场上买卖人口现象很常见。

任凭我大姐哭的撕心裂肺，任凭我娘呼天抢地，也没能阻止那个老瘸子。

我大姐被带走的那天晚上，我娘上吊死了。

老瘸子是个虐待狂，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把我大姐活活折磨死了。

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我和我二姐两个丫头。

我娘上吊那天，我二姐去赌桌上找我爹，被我爹嫌晦气，一脚踹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村里讲究入土为安，喊不回来我爹，二姐就求邻居帮忙，用草席裹了我娘，把我娘埋在了后山，然后一个人拉扯着刚出生的我，到处求村里有奶水的女人喂我几口。

等我爹终于愿意回家的时候，我娘已经入土三天了。

我爹一点也没为我娘的死伤心，反而觉得刚出生的我是个丧门星，拎起我的腿把我狠狠摔到地上，还不忘记再朝我啐上一口痰。

那一摔，直接把刚出生没几天的我摔断气了。

二姐以为我死了，哭着把我抱到后山上，在我娘的坟边给我挖了个坑。

就在我二姐把我放进坑里、埋到一半的时候，命大的我又活了过来。

二姐欣喜若狂，把我抱下山，等我爹走了才敢回家。

我爹后来知道我又活了之后，虽然没有再次弄死我，但也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我全靠二姐求来的百家奶长大，姐妹俩相依为命的活着，日子过的很苦。

每次我爹回家，是我最恐惧时间。

他动辄就会打骂我和我二姐，我和我二姐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为了让我少挨打，只要一看到我爹进门，我二姐就把我藏到床底下，独自承受我爹的打骂。

我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我爹死了多好。

等我爹走了，我才敢从床下出来。

每每看着二姐外露皮肤上那青紫伤痕，我会忍不住哭个不停，二姐总是笑着安慰我说，一点都不疼。

我那时候认为，最糟糕的生活，也就是要面对我爹的生活。

我没想到，在我八岁那年秋天，我爹会把我二姐给卖了。

我爹说，他早就想把我二姐卖了，只不过我二姐原来太小没人买。

二姐知道要被卖掉，带着我连夜逃出了村子，然而最终还是被我爹捉了回来。

为了不被我爹卖掉，二姐用刀子划花了自己的脸，我爹暴怒，当着我的面，竟然把我二姐活活打死。

我哭昏在二姐的尸体面前，恨死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爹。

后来的一天，我下毒毒死了他。

看着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满嘴白沫，我心中惊惧同时，也有解脱的痛快。

等他死透了，我哆嗦着坐在饭桌上，去吃我爹没来得及吃完的、被我下过毒的饭菜。

活着太累。

然而，我却没能死掉。

或许是桌上剩下的有毒饭菜太少，我只是肚子绞着痛了一会儿后，就再没有多余感觉。

一次没死成，小小的我已然没了再次自杀的勇气。

腿软脚软着绕过我爹的尸体，我出门告诉村里的人，我爹死了。

没谁追问我，我爹的死因，村里很快来了几个人帮忙处理我爹的后事。

男尊女卑的地方，女人死了会直接下葬，男人死了则要在家停尸七天后才会下葬。

我爹的尸体被摆在了堂屋里，有人交代我，我需要为我爹守灵七天，并把我收拾成披麻戴孝模样。

当人们散去黑夜来临，恐惧感觉席卷而来，我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我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来。

我杀了我爹，我怕他死了也不放过我。

第二天，我正呆呆坐在院子里时候，村长带陶姑过来了。

陶姑六十多岁穿着整洁的白衣黑裤，脑后梳着长长的辫子。

村长看起来对陶姑很是恭敬，这让我很是讶然。

看到陶姑朝我走来，我手足无措连忙从地上起来。

陶姑温柔声音说，她想借用我爹的尸体为姑婆屋的人当尸首，问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