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68节(2 / 2)
我话没说清楚,他却很快明白我的意思。
小米蹦哒了两下,面上没露什么难色,答:“其实,嗯,我左右手都可以用。我小时候是左撇子来着,但是,但是我爷爷不懂这个,就强行给我纠正,后来就这样了。去矫正过,可效果,嗯,不太理想。”
怪不得。他裁剪材料时会用剪刀,那会儿用的是左手,我对此有点印象。
我点了点头,自知是个敏感话题,点到为止,就没再往下深聊。
小米展开传单,对折,再对折,问我:“嗯……林哥,你会叠垃圾盒么?”
“不会。”我没听说过。
小米把传单折了几折,他手很巧,三两下叠出个方正的小盒子:“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太好,嗯,印象里在我小的时候,为了省垃圾袋的钱,妈妈和姐姐,嗯,就会带我一起去收传单。长大了以后,我,我没事的时候也会叠着玩儿,很解压的。”
我尝试了一下,但很遗憾,我这人手笨,正面反面都搞不清楚。
“前段时间,我在酒吧认识了一个考研考到我母校心理学院的学弟。”小米突然说:“他告诉我,如果,嗯,如果感到压抑,可以用手工制作或者绘画来释放压力。”
突然回忆起大年二十九晚上,在酒吧给我垫付酒钱的男大学生,我下意识问:“你学弟本科不会是n大的吧。”
小米诧异:“啊?你们认识啊?”
我也没想到首都能这么小,“……一面之缘。”
恰巧遇到红灯,行人被迫在原地等待。我和小米是遵纪守法的法律人,也随着人群站在斑马线的一侧。
“怎么突然说这些?”我问他。
小米支支吾吾到绿灯亮起,等穿过车流汹涌的路口,才慢吞吞道:“我,我只是觉得林哥你很孤单。”
“……”
我停下脚步。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熟悉的电子音乐响起,员工穿着工作服,边收银下货边喊“欢迎光临”。
小米有些紧张,说:“我姐姐她说,哥你大学的时候就很少笑,一直都……嗯,不太开心,也没有什么走得很近的朋友,所以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你别怪我姐姐多嘴,是,是我自己硬要问的。”
意外吗?
很意外。
我慢热,脾气不算好,不善表达,性格阴郁寡言,原生家庭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病态的癖好与情感偏好,甚至在最开始接触米晓杉这个人时,我因为不可说的嫉妒,对他抱有隐晦的敌意。
但这个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和我拥有相似的姓名,同样口舌笨拙,永远做不到舌灿莲花左右逢源,却如此真诚又笨拙地,努力向我表达善意。
如果他今天是来对我出言不逊,像何为思,又或者像我合租的室友那样,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我组织着语言。
“怪你们做什么。”我说:“……大学那会儿我确实遇到一些事情,但现在我很好。”
我做了强调,以示郑重:“从没这么好过。”
“……那就好。”闻言,小米弯起嘴角:“林哥,我家要往这边拐,那,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我颔首:“下周见。”
“对了。”小米转身几步,又停下:“我妈妈她,她说她想起你了,你在我们家花店买过花,她说你很帅,还想请你有时间来家里,嗯,坐客。”
我愣了下,记起某个冬日的晚上,我在路边买的那束暗红色月季。
“花很漂亮,我……我们都很喜欢。”我郑重道:“谢谢。”
谢谢小米,谢谢学姐,谢谢花店的老板——谢谢这一家人。爱能量庞大,我汲取一星半点,就可以从干瘪变得丰盈。
第65章 有权打破沉默
需要从合租屋带走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个行李箱。我没叫搬家公司,只叫了裴雁来。
临近中午,我看着被清空的房间,第一个念头却是老子现在牛逼大发了,竟然能轻松叫裴雁来出苦力。
推着行李箱出房间门,隔壁情侣被动静吵醒,两个人睡眼惺忪探出头来。
“要走了啊?”女人拎了拎领口,对我笑笑。
“嗯。”我点头。
一墙之隔的距离,和两人邻居做了几年。人和人之间浅薄的缘分本就可怜,临分别时,我开始遗忘那些因鸡毛蒜皮而起的种种摩擦。
男人突然想起什么,抓抓头发:“你等等啊,我们有个东西要给你。”他拍拍女友,女友也如梦初醒,回屋拿了个牛皮纸袋出来。
两人漂在首都,只听说以前都是理发师,后来换了工作,现在具体在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女人把纸袋递给我:“我们俩在美甲店工作,这是我内部价拿的指甲油,颜色都是当下时兴的热门色。前段时间听说你有对象了,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的。”
男人也腼腆地笑笑:“你就收下吧,价格也不贵。每次厕所水管出问题都是你修,我和真真一直挺不好意思的。”
“……”
对象是有,但取向大相径庭。这误会大了。
零零总总都是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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