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何长易的来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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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滢面色镇定,定定与奚家家主相对,没有分毫怯怕和惊慌。

奚家家主阴沉盯她片刻,忽而干笑道:“老夫不明白你在问什么。何长易,不是你们大昌派来招待我等晋国使臣的司礼官吗,那位元夫人不是他的母亲?他母子二人,与老夫能有什么关系?”

“爷爷。”忽而,傅思滢唤道。

恍然,奚家家主动容,神情感慨。

她道:“我会问您这个问题,就足以说明我都知道什么。”

看到奚家家主眉头皱得死紧,她离座起身,走向奚家家主,在其面前站定:“而我又之所以会当众问您,甚至是当着慕王的面问您,您也该明白我的立场和态度吧?”

“你,”奚家家主沉声恼道,“你这蠢丫头……”

“不是我蠢,而是您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才对。您如今已经找到亲生子了,甚至还多了两个亲孙女、一个亲孙子,我不懂,你还要与何长易母子二人纠缠什么?或者说,其实您并不在乎失散多年的儿子,认亲算什么,您本想做的事,照样还会做的。”

随着她的话语,奚家家主的神情立刻充斥浓重的愁怒和纠结,望向她的目光满是复杂难言。

须臾,他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能与老夫私下里商讨?”

“那样太麻烦!”傅思滢十分果断,“因为结果只有一种:慕王必须知道实情。不管是您说,还是我开口。我与慕王已是私定终身,我二人之间没有秘密!”

“愚蠢!幼稚!”这话把奚家家主气得差点喘不上来气,拍桌立起,咬牙切齿地低声训斥道,“本以为你是个精明的,原来如此之蠢!做人要给自己留退路的!”

被骂蠢,傅思滢也面不改色,继续道:“且不谈我与慕王的关系,爷爷,慕王如今已知我父亲与您是亲父子,我父亲来日必定会辞官卸任的。他堂堂大昌宰相,却因和您相认就要成为一介平民,您难道不觉得亏欠他,应该补偿他些什么吗?”

这话说到点上了,奚家家主立刻愣住,眼神几番变化。

“四十年的教养之恩没有也便罢了,您还要连累我父亲官途尽毁,您所说的亏欠难道只是口头上的感慨而已,并不打算真正从行动上做出弥补?”

“老夫自然要弥补!”

“那就从断了与何长易母子的关系做起!”傅思滢句句紧逼,“我父亲为大昌操劳数十年,您觉得他能眼睁睁看着大昌遭受苦难,甚至其中还有您的助力?又或者,您其实是要逼我父亲自尽谢罪?敢情您不是来认亲,是来索命的?”

“没有,我没有!”

奚家家主终于面色大变,急忙忙扭头看向傅宰相,满眼求助慌乱。

傅思滢再接再厉:“还有我弟弟容辰受了一身的伤,是不是您奚家子孙造成的?您真的一点都没有弥补的心?如果您还欲助纣为虐,那么丑话我只能先说到前面:容辰日后必定会代大昌出战,在您煽风点火的战争上,或殒命,或踩着晋国士兵的尸体……建功立业!”

“不!你别说了,别说!”

一番恐吓下来,奚家家主向后一倒,惶然瘫坐在椅上,眼神纠结茫然,无比复杂。

这位老人精自然不该是如此轻易就能被人用话语威胁住的人物,可奈何,说话的人是刚认的孙女,谈及的人是刚相认的子孙。傅思滢表态如此坚定,大有鱼死网破之意,这叫上了年纪才刚刚高兴骨肉团聚的老人家,如何能接受。

而傅宰相完全不知傅思滢说的都是什么,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揪起。急忙拉住傅思滢问:“什么大昌遭受苦难,与何长易有什么关系?思滢,你都在说什么?”

傅思滢长长呼出一口气,看向情急的父亲,又扭头看一眼面色压抑的漠苍岚,摇头:“还是让奚老爷子跟您说罢。如果……他还想认您这个儿子的话。”

说罢,她挥挥手,转身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再无他言。

见傅思滢如此表态,傅宰相只好将视线投向奚家家主,犹豫再三,开口唤道:“父亲,您若是知道什么与大昌国运民生相关的大事,还望您,能毫无隐瞒,如实相告。”

傅宰相的这句话,可谓是最后压在奚家家主心头的一根稻草。奚家家主看向这个刚刚相认不久的儿子,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并非是因为顾忌慕王在场才这样说的,他是真的心系大昌。

须臾,奚家家主苦笑道:“没想到啊,老夫的亲生骨肉却是别国宰相。你身体骨肉虽属晋国,内心忠诚却属大昌,老夫还能作何抉择呢?”

在傅宰相饱含愧疚的俯身告礼下,片刻后,奚家家主看向慕王,沉沉开口。

“慕王爷,实不相瞒,那位何司礼何长易大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贵朝十五年前因病早夭的皇太子,漠苍鸿!”

刹那间,堂中如同落下一道惊雷,震惊四座,满堂死寂。

“啪”的一声,漠苍岚手中捏着的酒杯尽碎成粉末,只见他神情惊怔,满目愕然。

奚家家主又道:“只是,他目前失忆了。”

“失忆?”傅思滢惊,“他不知道自己是漠苍鸿?”

“他知道,但那是元夫人告知给他的,他并没有恢复自己本身的记忆。为助其恢复记忆,其生母元夫人离开东莱,潜入大昌皇城,与他母子相认。”

说到这里,奚家家主无奈生笑:“你应该不知,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傅思滢不解。

“是。你之前是不是给他下过一次毒?元夫人本来是能帮他立时恢复记忆的,但因为这些余毒未除,所以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也因此,元夫人极为记恨你。”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傅思滢恍然明悟,喃喃道:“怪不得元夫人对我极不友善。”

听了奚老爷子所言,一时间,她的心头闪过无数回忆。

是不是前世,前世何长易就是此时恢复记忆的?!

难怪……

难怪他性情突变,原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必,也是从那时起,他便再也不会将她视为可信之人了。

嚯,何其可笑,她却是从那时起,才痴恋于他的!

又在傅思滢晃神之时,漠苍岚冷声问道:“他是如何失忆的,又是如何流落到大昌来的?那位元夫人又怎么知道他在大昌皇城的?这其中到底与你们有何牵扯?”

虽然对漠苍岚充满质问的语气感到很不悦,但奚家家家主还是解释道:“你可知你口中的元夫人,也就是当年的东莱公主、贵朝的皇贵妃,如今已经是东莱的女皇了?”

不仅是漠苍岚,傅思滢与父亲同时皆惊。

东莱女皇!

“自十五年前元夫人带着漠苍鸿逃回东莱后,一直在东莱发展自己的势力。一年前,东莱先皇病逝,东莱太子继位。元夫人心有不甘,意图篡位。而因为东莱新皇一直对她有所警惕提防,所以她的篡位之举失败。其后元夫人被囚禁,其子漠苍鸿在逃亡中下落不明。”

奚家家主喝口温茶,平声静气:“半年前,元夫人绝地翻盘,斩杀了东莱新皇,登基称帝,成为女皇。她猜测漠苍鸿应该会逃来大昌,于是密信我朝圣上,请我朝圣上帮其寻子。此事自然被老夫得知。老夫命令族中外出游玩历练的小辈顺道寻人,给他们发放了漠苍鸿的画像,并且按照元夫人的描述告知此人的右小臂上有一指甲大小的红痣。”

闻言,傅思滢紧眉不展。想及奚瑞否等人在開封城的前后时日,也正是何长易前去湖州查案的那段时间。两方都在皇城南边,难免在官道行路时有过碰面相遇!

她忙问:“所以,是奚瑞否他们寻到的人?”

“没错。”奚家家主颔首,“但老夫并没有告知他们漠苍鸿的身份,他们至今也并不知晓。只有老夫和我朝圣上知晓寻的人是东莱女皇之子,亦是大昌的先太子。”

猜测得到证实,傅思滢心中窝着一团憋屈的火气,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奚瑞否等人表示感谢!

若是没有他们,何长易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发现,是不是就不会引来东莱公主,也是不是就永远不会恢复记忆,以至往后的种种荒唐便都不会发生!?

“老夫收到书信,他们在信中说寻到的人相貌无误、红痣特征无误,可自称是何长易,并且出身乞丐,如今是大昌的一名官员。瑞否他们不知为何要寻找此人,十分好奇。老夫虽料想有可能是漠苍鸿为隐瞒自己的身份而编造的说辞,但为保万一还是决定亲自前来大昌验人,同时修书送往东莱,知会元夫人。”

“等见了人,老夫才晓得这位是失忆了。想来也是,否则倒不会流落在外,不回去东莱。”

听奚家家主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傅思滢几人心中总算是对事情的来龙脉络有了个清明的认知。

傅思滢看向漠苍岚,只见他面色紧绷,连唇瓣也抿起,整个神色显出他极为沉重错乱的心情。

给太后种下毒蛊,导致漠苍岚二十余年皆陷入寒蛊折磨的罪魁祸首,就在皇城中!而这罪魁祸首,是先皇的皇贵妃,是如今的东莱女皇,甚至还有未死的大皇兄漠苍鸿为伍。

这蛊毒之仇,报还是不报!

众人消化消息之时,漠苍岚开口发问:“元夫人请你们寻找……漠苍鸿,有许诺会给予你们何等的好处吗?”

奚家家主自知躲不过这一问,反正事已至此,唯有坦荡了:“国与国之间的好处,无非是领土、纳贡。元夫人允诺我皇,若能助她寻到麟儿,待日后漠苍鸿夺回大昌帝位,自会分予晋国至少五座城池作为答谢之礼。”

话音刚落,漠苍岚还没有什么表示,只见傅宰相一拍桌案,大声怒喝道:“荒唐!什么叫夺回帝位,我朝圣上仁治爱民,是先皇驾崩前圣谕圣旨俱都定下继承帝位的皇子。一个十五年前跟随戴罪贵妃逃亡叛离大昌的皇子,哪怕他是皇长子、是先太子,也没有资格再窥伺大昌皇位!”

奚家家主皱眉无奈看向傅宰相,见其怒气冲冲,忠君爱国之姿显露无疑,半晌,重重叹气。

唉,天意啊。

又能有何法?

见慕王沉默,傅宰相立刻离席请命道:“慕王爷,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刻将何长易和元夫人抓捕看管,上报皇上。绝不可耽误时机,留他们反应之时!”

“本王晓得。”

闻言,奚家家主提醒道:“元夫人带来的死士,实力高强,非同一般。哪怕是猝不及防去抓捕,也有可能会让他二人逃脱。擒贼先擒王,老夫奉劝慕王还是寻个更合适的方法,省得元夫人暗中有带来老夫也不知晓的势力,留有后患呐。”

漠苍岚缓缓颔首:“奚大夫言之有理。”

忽然,傅思滢开口向奚家家主问道:“爷爷,您可知道卫兰灵,就是何长易替连王关押的一个女子?”

“卫兰灵?卫氏……是不是一个脸面被毁、骨肉如柴,一看便命不久矣的女子?”

“正是!”她双眼一亮,“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奚家家主摇头:“不知具体何处,只知她被元夫人的人看管着,还曾用过老夫手下的郎中给那女子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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