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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弟也受伤了?赶紧让大夫处理一下。祝王瞥见信王手臂上的伤势,急忙道。

我这是小伤季王弟伤了眼睛,伤得很重,大夫正给她医治呢?

什么?伤了眼睛,怎么会伤了眼睛呢?祝王大惊,拨开众人走了进去。

信王简单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你说那贼人将药粉撒入了季王弟的眼中?

那贼人欲往我眼中洒,季王弟见我无法避开,替我挡下的。

祝王心情复杂,喉咙哽塞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大夫呢,大夫在何处?可是诊治好了。

禀祝王,草民在。大夫哆嗦着上前。

季王的伤势如何,双眼可有损?

大夫面如土灰,嘴唇颤抖着不敢说话。众人见他这副表情,心里猛地一咯噔。

快说!吞吞吐吐意欲何为!祝王发怒了。

大夫伏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方道:药粉沁入了季王殿下的眼里,药效已生,季王殿下的双目瞎了

第11章 信州贺寿(四)

混账东西!如此轻率就下定论!你是何居心?信王听罢大发雷霆,抓起了大夫的前襟,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无论如何要医好季王的眼睛,不然本王取你狗命!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贼人用的乃是至毒之药,就算华佗在世也无法医治啊!王爷饶了小的吧!大夫老泪纵横,一个接着一个地磕着响头,把头都给磕破了,头上是鲜血横流。

你自己不行,别把其他的医师扯上,去!去将信州所有的大夫请来,本王要听他们怎么说!发泄过后,信王胸腔仍是剧烈地起伏,神思却冷静了些。

见有戴罪立功的机会,王府大夫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泪,赶紧起身,争分夺秒地寻救命稻草去了。

季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外人看她的眼睛布满血水,定然觉得恐怖至极,可她自己却意外地觉得还好

只有异物入眼之时刺痛了一下,此时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舒服的清凉之感。

与韩神医药方上所描述的情况一模一样。就因这一模一样,季王才觉得心安,她也可以放心大胆地扮演一个慌张无措的伤者了。

她此时歪着脑袋静静地卧在宽大的椅上,周遭充斥着乱糟糟的议论声和脚步声,布满泪水谭福加紧紧靠着她的身旁,垂首弓背,半步也不敢离开。

这儿吵杂,王兄差人将你背到房中去。信王有又气又急,嗓子都哑了,却还是温下声音同季王说话。

那声音柔得就像哄小孩子,季王在心底默默叹息,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可自己在身旁那些人的眼里,依旧像个小孩子。不过这样也好,信王知道她率性而为,便不会去揣测她救他背后是否有其他的目的了。

季王讷讷地点了点头,眼睛上蒙着的白纱挡住了她大半的神情。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身体的器官就会变得分外敏感,季王动了动耳朵,便听见一个渺远的声音隔着门窗帘: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让让!

声音来自比主子们还要焦急的刘台康,他拨开一众丫鬟往里跑去,止不住对忙碌奔走的丫鬟发火:做什么,让开,别挡道!

短短时间内,刘台康把能踏遍的医馆都踏遍了,凡是会些医术的都被他抓来了。

若季王的眼睛瞎了,他身上的罪责可大了去了,信王如此信任他,将王府的大小事务交于他管理,最为喜庆的寿辰却出了事,还让两个万金之躯尊贵无比的主子受了伤,倘若不能将此事好好地解决,上头怪罪下来,他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刘氏九族的性命都在他一人身上了,神情越发地焦急,脚步不断加快,而后扑通一声在信王面前跪下,气喘吁吁地复命:殿殿下,小的将大大夫们都找来了

他瘦削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双唇更是干涸苍白,他同时间赛跑,连一口水都不曾饮。

他与信王都知道,事情已然发生,怪罪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个罪责可以借由苦肉计消退一些。

大夫一个接着一个地排着队,往来急切,个个也是大汗淋漓。

刘台康是直接带着王府守卫去医馆召人的,初见那阵仗比锦衣卫拿人还要可怕几分,大夫们都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守卫来了信王府。

出门还是云里雾里,路上听刘台康长话短说说了几句,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若是办得好,那可是光宗耀祖喜事,若是办不好,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大夫们心怀忐忑地站成一条长龙,双手收进宽袖中,低头沉思。前后并不搭话,队伍安静得很。

信王也将他们视为救命稻草,站在队伍前端,一个一个地请到床榻旁。刚开始时态度友好,可听到大夫们的摇头叹息后,他的耐心不复存在了。

禀信王,季王殿下确实是看不见了一大夫诊完回来回话。

你再说一遍!信王气得满脸通红。

可事实就是如此,再说百遍也是如此,大夫抓着药箱跪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信王殿下,不是草民不愿医,是那药太毒了,草民没有办法医啊!那毒已经沁入了季王殿下的双眸中,生了毒效,普天之下无一法可解,季王殿下这一双眼只能是废弃了!

请来的大夫已经进了半数,诊完之后每一个人都是这般说的。

信王的怒气积到了顶点,愤愤踹了大夫一脚,而后满面颓然地卧倒在地上。

祝王一面担心季王一面还得安慰信王:信王弟,莫要轻言放弃,季王弟的这一双眸子就系在你我身上了,倘若我们二人放弃了,不替她想法子,她该是如何的茫然无措。

是啊王爷,后头还有一批大夫,让他们诊断看看吧。刘台康趁机说了两句。

低垂着脑袋的信王抬起了头,眼角沁出了泪水:祝王兄,我并非就此言弃,我只是痛恨自己无能,身为哥哥,本该是要护得弟弟周全了,现如今却反过来了,危难之时,反倒是九弟挺身而出保护了我

你我都知,季王弟生性如此,你也莫要怪罪自己。她的眸子系在我们身上,我们定当竭尽全力,倘若用尽了所有法子还不能挽回,那便是天意了祝王的眸子看向了季王所处的位置,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不能耽搁时间。信王振作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手一挥,朝着刘台康吩咐道:让后面的大夫进来吧。

是。刘台康赶忙去外头传唤。

帘帐安安静静地垂着,无人掀开,季王总算可以歇上一歇,有大夫的时候,她还要演戏,适时地叫几声难受,来表明自己身体之痛苦,受伤之严重。

此时有了空档,她终于可以小幅度地挪挪身子,动动自己发麻的脚了。

周身都动了动,缓解了僵硬,季王发现眼睛上的所有痛感都消失了,可不知怎么肚子竟疼了起来。难不成是方才被那乐师一扯一摔弄伤了?

季王蹙起眉头,在脑中重演着方才的场景,她记得清楚,自己虽然摔了一跤,可恰好摔在一堆蒲团垫子上,肚子也没磕到哪里去,怎么会痛呢?

逐一排查原因,季王发觉有可能是自己吃多撑了。

她吃东西喜欢细嚼慢咽,素来吃得慢,可宴席上因着心虚紧张,不知不觉中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一口接着一口,直至腹中有了撑意才停下箸来。她本以为无事,浑然不知胃已被撑得胀胀的。

方才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双眼以及对付外头的那些人的事情上,没有感觉到腹部的奇怪,现在眼睛不难受了,外头也没人打搅了,肚子的疼痛尤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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