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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梁诗极其好面子,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明面承认,他拉不下那个脸。可他偏生还有那么点良心,所以要是什么事情,过不去自己那个坎,他就找人打架,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打。
在君长唯看来,这就是窝囊小白脸的又一力证: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认,不敢面对,不是懦夫不是窝囊,是什么?
让人瞧不起。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左梁诗笑笑,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讲吧,你到底在后悔什么?君长唯说。
一百年前,舟子颜求我问天轨,我拒绝了。现在我后悔了。左梁诗抽回那张名单,点了点上面几个名字,我心里觉得一座鱬城,不值得山海阁大动干戈,不值得山海阁与空桑正面相抗。他们也觉得,一座山海阁,不值得他们守山镇海,骨葬不死城鱬城之后,很多人的动作就越来越明显了。
左梁诗把纸一折,一扬。
纸在半空中燃烧,化为飞灰。
我舍了鱬城,他们也舍了山海。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你和佛宗的秃驴走太近了,说话都带着秃驴的兜转味。君长唯说,别绕了,你想做什么,直接说。
我要把败了的枝烂了的根一起烧掉。
左梁诗直视他的眼睛。
我要清山镇海。
一字一句,如金铁相撞。
他还披着伪装的女人衣衫,脸上还流着血,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也是他一生中最伟岸的时候。
君长唯沉默了许久。
左梁诗笑了笑:我修为是所有仙门宗主里最低的,能当这个阁主,不过是因为玄武和左家的契约我一个人没办法彻底搅动沧溟,我需要帮助。
你这笔买卖,做得有够大的啊。君长唯慢慢说。
没办法啊,我不能让烛南就这么熄灭。左梁诗站起身,不过今天晚上倒还真不是找你做买卖你们太乙小师祖救了我儿子两次,今天晚上,就算我还他这个恩情。
真让人刮目相看。君长唯挖苦。
我总不能让我儿子连个朋友都没有。这些年把他东塞西扔,就够对不起他了。左梁诗低声道。
我还是不信你。
君长唯站起身,提着金错刀就要下观潮塔。
不过,这次我帮你。
左梁诗笑笑,把一样东西丢给他:这个给你们小师祖吧,就当见面礼了。
君长唯接住一看,眉心一跳:佛宗的梵净决?
让他有事没事修炼一下,多少压一下业障。我说,你们好歹盯着点他的修炼吧,明心期垫底供祖宗也不是这么供的算了,我没资格说,我家那小子我也拿他没办法。左梁诗露出头疼的神色,一天天的,威逼利诱都不修炼。
君长唯摇摇头,把玉简扔还给他。
不是他不修炼。君长唯慢慢地下了塔,是他没办法修炼。
左梁诗愕然。
他刚想追问,君长唯已经踏着沧溟海面,走了。
沧溟的尽头,明月高悬。
师巫洛略微低头,发现仇薄灯唇上沾了一点血,艳得近乎蛊惑,下意识伸手去碰上一碰。
就在他指腹刚压上柔软唇瓣的时候,仇薄灯忽然睁开了眼。
第55章 一点靡丽一点颓艳
仇薄灯眼尾很长又天然上翘, 侧眸看人时就有点过于靡丽,平时因眼眸过分深黑才压得冷锐。可一场生死挣扎后, 他的眼睫上微沾细泪,眼尾薄红,黑瞳蒙一层水色,那点靡丽就瞬间颓艳得勾魂夺魄。
师巫洛愣愣地与他对视,不仅忘了移开手指,还无意识地按了一下。
温热柔软。
仇薄灯侧眸看着他,忽一张口, 咬住他的指节。
师巫洛耳尖陡然泛热。
指骨被齿锋隔一层皮肉不轻不重地咬住,指腹被柔软湿润的舌尖缓缓舐过炙热从指腹转瞬滚烫过心脏与神经,仿佛一捧火忽地烧了起来。仇薄灯松开口,舌尖舐着牙齿探出, 自己将唇上的一点血迹舔去。
想什么呢?他似笑非笑地看师巫洛,耳朵红得这么厉害?
师巫洛不回答。
仇薄灯也不问了, 古怪地抿住唇他们在海面,师巫洛跪在水月中,仇薄灯其实是坐在他腿上, 靠在他怀里, 两人近得密不可分, 有点什么反应再细微都能察觉到。他忍不住斜乜师巫洛, 师巫洛仓皇地移开目光。
微垂眼睫,犹自镇静。
要不是仇薄灯还坐在他腿上, 真就信了。
放开。
仇薄灯拿肩膀撞他, 没好气。
师巫洛闷不吭声, 松开横在他腰间的手,腿上一轻, 仇薄灯起身了。温热的身躯离开时,微冷的海风灌进两人间空出来的缝隙,师巫洛放松了一些,同时又格外失落。
心脏里,一捧火不上不下地烧。
红衣快要全部离开的时候,他本能地伸手挽留。
仇薄灯被抓住手腕,不得不低下头。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与他对视,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苍白俊美的脸隐约带了点茫然的神色,看着还有点委屈刚刚他醉的时候,不是还挺放肆的?现在委屈给谁看啊。
仇薄灯扭头不想理他,视线掠过他肩膀洇开的深色血迹,微微一顿。
真是的。
仇薄灯轻骂一声,一手任他握住,一手按在他另一边没受伤的肩头上,俯下身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的唇。
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后勺被人扣住了。
刚要说话,声音就被含住了,连喘息都被夺走。仇薄灯闭上眼,又长又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眼角的绯红越染越深,沁成色/欲一线,盈盈欲坠。师巫洛放开他的唇,吻上他的眉,他的眼,吻去眼角逼出的水光,仿佛要把他所有泪都吞去。
从此不再凄悲。
行了,属狼吗你?
仇薄灯在他又要吻上唇瓣的时候,按住他的肩膀,略微喘息地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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