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54节(1 / 2)
即便宾客满堂,楼中依旧秩序井然,红楼规矩严明,那位公子驭下的手段,亦可见一斑。
巧的是,季洲的席位正在刑部侍郎卢志高旁。
卢志高正与友人推杯换盏,眼风一扫见大理寺卿季洲坐到了自己身侧,登时一个激灵,手中酒杯都险些飞出。
“季、季大人……”
卢志高绷着脸,神神秘秘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季大人来此,可是这里发生了什么重案?”
不知想到什么,他神色陡然难看:“莫非有人要在此处趁乱行凶?”
季洲:……
“卢大人多虑。”季洲斟了杯酒,朝他一举,“来看歌舞而已。”
卢志高的神色宛如见了鬼。
季洲没再管他,目光往台后掠了掠,那里隐见人头攒动,也不知她是否就候在那处。
季洲顿了顿,又微微摇头,只她一向稳得住,此时怕还在哪处煮水烹茶。
季洲倒是料对一半,商丽歌的确未候在台后,却是在三楼厢房,公子处。
闻玉开了半页轩窗,示意商丽歌看向台侧的高席,那里已有三人入座,二女一男,皆是礼乐司乐官。
为首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鬓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目色凝练,是礼乐司首席乐官蟾宫,她右手边的男子面相偏阴柔,眉目纤长,便是同徽琴有几分交情的乔衡。
乔衡此人,商丽歌之前已在公子处见过他的生平资料,他表面公正说一不二,背地里却没少拿各家歌舞坊的孝敬,同那徽琴可谓是一丘之貉,目光短浅且心胸狭隘。
那日徽琴在红楼吃了教训,连累他也声名有损,这笔账他面上不会同红楼清算,但难保不会心下记恨。
商丽歌微微蹙眉,蓦而眸光一顿,嘴角扯出丝笑来:“公子之前已同我说了蟾宫和乔衡,然他们一行三人,怎不见公子提起另外一位?”
蟾宫的左手边还坐了位女子,同蟾宫整装肃容相反,她从进来时便一直眯着眼笑,瞧着一团和气,然她既能坐在首席乐官的左手位,想来在礼乐司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闻玉勾唇,他只说一她便能知二,他的歌儿还真是冰雪聪明,剔透得紧。
商丽歌不知闻玉的心思已拐到了别处,此时微微偏头看来,鬓边的珠钗微晃,似要颤进人心里。
闻玉喉间微滚,伸手将那珠钗扶正:“她是红楼的人。”
果然如此。
商丽歌抿了抿唇,闻玉仿佛一眼看透她所想,只道:“让她过来只是为防着乔衡,并非叫她偏私。”
且这花神位本就不是礼乐司的一言堂,真正要紧的,是这些听曲赏舞的人。
闻玉从小书房中将那把紫檀木的琵琶带了出来,此时在商丽歌跟前将匣子打开,琵琶上的素梅图案虽略显陈旧,但琴弦光亮,显是日日擦拭。
商丽歌弹过这把琵琶,音色清亮,是极好的品相。公子此时将之拿出来……
“登台时,就用这把吧。”
商丽歌微微一愣:“可这是公子珍爱之物。”
闻玉轻笑着应道:“所以,你要好好弹。”
公子看向琵琶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忽而叫商丽歌有种错觉,仿佛她同那琵琶一般,也得公子万分珍视。
商丽歌心头一跳,下意识垂了眸。她轻拨琴弦,果然是泠泠音色,若浩渺云烟。连公子都不曾瞧见,她垂下的双眸中掩下的凌云锐色。
徽琴也好,乔衡也罢,能镇住那些阴谋诡算的,还有最直接的一途。
她的实力。
自信强大,无可匹敌的实力。
***
筝音率先起调,整座楼阁倏尔一静。
只见包裹那圆台的绢纱自顶上一点点剥落,花苞初绽,牡丹馥郁。圆台中素衣墨发的女子抱筝而坐,素手轻拨,那一切凡尘喧嚣似都离人而去,天地之间仿佛唯她一人,踏着暮色沧河,踽踽独行。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1
本是吴侬软语,然曲调苍茫,配上清凌筝音,似能令人耳清目明,又感同身受。
素湘是去年花神节的魁首,今年不再参加评选,只作开场。在座有不少人都曾听过素湘抚琴,然这诗歌却还是头一回听她唱。
这一番热场,轻而易举便镇住了场子,殷千千和商丽歌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坦然自信。
殷千千笑道:“好不容易能同你这般比上一场,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商丽歌亦眨了眨眼:“就请殷姑娘拭目以待。”
圆台之上,演奏笙、箫、琵琶、古琴,各式乐器的皆有;
剑舞、灵蛇舞、鼓上舞、折扇舞,各番舞艺亦层出不穷。
乐官手中的名册一页页翻过,直到停在画着商丽歌画像的那页。
蟾宫对她倒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还听贵女说起,此女舞艺精湛且气度不凡,不畏权贵亦不谄媚阿谀,是个演乐的好苗子,此时便也多问了句:“她便是那个险些复刻了二十四转步生莲的姑娘?”
乔衡把玩折扇的手微微一顿,想起前日徽琴来找他哭诉。
那姓商的女子是如何目中无人,那位红楼公子又是如何刻毒凉薄,徽琴在他们面前受了多少折辱,这些乔衡都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明面上他好歹与徽琴有几分交情,可这红楼竟是半点不顾及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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