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 2)

加入书签

顾玉琢在一旁不时地看他,大得漏风的心眼稀罕地细腻起来说不上为什么,许尧臣发愣的时候,偶尔会给他一种拉不住的错觉,好像许尧臣终究有一天要孑然一身地离去,再不回头。

顾玉琢很不喜欢这种猜不透也摸不着的感受,他盘算着要说点什么,戳破这不良气氛。

可惜,话音还没出口,厉扬就回来了那队伍看着长,实际排起来倒很快。

许尧臣像被拉回了神魂,他把墨镜一戴,对两人道:走,爬山去。

永寿寺建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是清末皇家寺庙。当年修建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每回皇帝来一趟,都要抬着他爬这么高,也算劳民伤财了。

他们三个汉子,两个是没兴趣坐缆车,剩一个顾玉琢纯粹怕缆车上去心不诚,护身符不护他。

臣,你是不知道,我一进组就倒大霉了。

顾玉琢和许尧臣并肩走,厉扬错后了一步,听顾玉琢这大嗓门讲他那邪门故事。

两周前,他一进组就遇上了房间漏水,当天收工,血贵的限量版运动鞋已经在房间划船了。要说本来水泡一下,也没太大事,可偏巧漏的是污水管,这就糟了糕,整个房间闻之欲呕,有如一坨新鲜的屎顾玉琢原话。

酒店和剧组进行了赔偿,可心爱的东西是回不来了,其中还包括并不限于顾玉琢抱了好些年的毛绒小狐狸。

顾玉琢当时拎着臭气熏天的狐狸,险些泪洒粪坑。

咕咚就这样走了,我你看你那眼神!无情的渣男。

顾玉琢垂头丧气的,许尧臣搭着他肩,很不走心地安慰了下,咕咚我认识,小模样像个简笔画似的,要不我找人再给你缝一只?

顾玉琢火大,缝屁,你懂个屁。

于是他又讲述了后面的故事。

以平时相处的情况看,顾玉琢这个人虽然大脑发育得不完善,但小脑是非常发达的,不存在平地摔跤这种可能。但他自打进组之后,频频在片场绊倒,膝盖胳膊肘全遭了殃。

不过摔跤算不得大事,要不是顾玉琢差点儿让落下来的灯给砸成真傻子,他也没当回事。

后来陆影帝私下跟我讲,我住的那酒店,就那层,不干净,他前几年的组就碰上过,还请高人去做过法。顾玉琢瑟瑟发抖,艹啊,太他妈吓人了,臣,抱紧我,我好害怕。

许尧臣揪着他衣领,把他拽开,你等等你说灯光没布好,灯掉下来了,虽然你没看见却没砸着你,咋能没砸着呢?

你看你多不会说话,盼着被我砸似的,听着好难过,心塞塞没砸着那全靠陆影帝呗,他一个箭步把我给救了。顾玉琢脸上看着有点愧疚,害他肩膀还伤了。

许尧臣想了会儿,不知道他说的谁,陆什么?

顾玉琢骄傲地挺起胸膛,陆南川啊。

许尧臣震惊地看着他,你和陆南川在一个组?

顾玉琢更震惊,你居然不知道我和陆南川一个组?沉着兄弟是彻底be了吧?

头顶乌鸦飞过,嘎一声,对愚蠢的人类发出了嘲讽。

第17章

陆南川少年成名,是个天赋型选手,在圈子里可算是独一份的。许尧臣能看进眼里的人不多,陆南川算一个。退圈前要有可能,他还真想跟陆南川演演对手戏,过把瘾。

不得不说,倒有些羡慕顾玉琢这二傻子。

三人往山上爬,中途厉扬给许尧臣递了瓶水,许尧臣还挺纳闷,哪买的?

厉扬:买完票,顺手。

顾玉琢把手伸过来,我的咧?

厉扬不要脸得很坦荡,就一瓶。

顾玉琢捂着胸口,抓住了许尧臣,我作什么孽了,啊,我上辈子是个屎壳郎么,这辈子为什么这么讨人嫌。

许尧臣:乖啊,你就是屎壳郎你也是全世界壳最亮的那一只。

顾玉琢:你妈的!

上了山,永寿寺果然香火鼎盛,前来进香的人密匝匝围着殿前的香炉,虔诚地礼拜。

顾玉琢请了香,让许尧臣也请三柱,许尧臣摇手拒绝了。

他站在一侧,看顾玉琢少有地正经,举着三柱燃起的香,鞠躬拜下。

厉扬同他一起站在阴凉下,怎么不去拜一拜,心中无所求吗?

许尧臣看他一眼,笑了,无欲无求。

厉扬:功名利禄,哪个都不要?

许尧臣:不要。默了片刻,他道:厉总,你不会懂的,你拥有的太多了,金钱财富,权势地位。或许别人追求一生的东西,在你这儿只是唾手可得的玩意儿。和你比起来,我不单单是个穷人,还是个了无牵挂的穷人,所以什么都不想要了。

山风吹散了三分暑热,撩起汗湿的发。从厉扬的角度看过去,许尧臣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随口玩笑几句,并没走心。墨黑的镜片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人看不清他什么情绪,可厉扬明白,他是认真的。

一个人什么都不要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白了,他连可眷恋的人或物都没有了。

厉扬下意识去找许尧臣的手,碰到他微凉的手臂,没等握住,就被他躲开了。

叶片切碎的光落在许尧臣脸上,显得斑驳,我就没整明白,你一大早的,跟我和顾玉琢跑到这寺里来,到底图什么呀?

真想知道?

许尧臣吁口气,说呗。

厉扬: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很少能想起来励诚那堆破事儿,比在海滩上晒太阳放松多了。

许尧臣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别逗了,我不过就是一个赝品,哪来的这种高级功效。

你嘴上喊着厉总,心眼里其实挺瞧不起我们这帮人吧?许尧臣,你根本没把我是谁当回事,说白了,我就是你挑出来的挡箭牌罢了。厉扬讲得平静又笃定,不过无所谓,这挡箭牌我当了,但你也乖一点,别走得太远,我要是看不见你,就不会太高兴了。

许尧臣垂着眼,浓烈的情绪在其中一晃而过,再抬头时仍是嬉皮笑脸,遵命。

厉扬不再看他,挪开了视线。

许尧臣的态度让他不舒服,他对所有人、事的不在乎就像一根刺,悬在心窝软塌塌的位置上,趁着防备薄弱,骤然出招,把人扎个正着。

仔细地品,那其实是一种近乎刺痛的感受。

但就如同针尖飞快刺过手指,痛觉须臾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到来过。

顾玉琢插香时候把手烫了下,登时红起一片,不过这二百五也不当回事,自己吹吹就没事儿人一样了。

大殿内不能见明火,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在殿外进了香再入殿叩拜。顾玉琢学着别人的样子,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叩首。

许尧臣隔着一道门槛站在殿外,目光自然地向上,停留在佛像的面庞上。厉扬站在他身后,视线没有进入殿内,而是垂落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那不像是在求神佛庇佑,更像一种无声的诘问。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