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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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尧臣抬起脸,我回澜庭。

陈妙妙诧异地打量他,有种错觉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好像突然蒙了层陌生的影子。

于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终究是没反对。

回去路上,陈妙妙没逼问许尧臣,但给他下了个最后通牒,让他在录节目前把事情跟他交代清楚坦诚相待是双方合作的前提,尤其他们这种紧密连接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尧臣明白,少有地、像个人地答应了。下车前,陈妙妙压着车门给了他一句话:崽,甭管啥事,千万别让爱你的人寒了心。

他从后座上提过来两个保温包,塞到他好大儿怀里,让阿姨炖的鸽子汤,你跟老板一人一桶。啧,死孩子,绷着脸干啥?跟你交个底,这汤凉透前,你就能见着他。去吧,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澜庭还是那个澜庭,和许尧臣第一次来没什么不一样。

他进门之后放下鸽子汤,脱了鞋,光着脚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了。

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纤维扎扎地挠着脚心

再相遇,厉扬把他带回来,当时喝了点酒,粗暴地将他遮蔽羞耻的衣衫扒干净,打量着问他:是不是真想好了。

那时,他就歪躺在这块地毯上,从后背到臀,都扎得痒。

十五岁以后,他感受过很多的疼,身体被外力侵入时却是另一种生理性的泪水要往下滚,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却冷漠地看着,说别用这张脸掉眼泪,很扫兴。

人心被凉透的水浇灌,不是什么舒服滋味。许尧臣当时在疾风骤雨的疼痛中缓缓地想:事过境迁,他不是方程了,所以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配得到。

在挺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都不融洽,和谐只存在于床笫间。破开、侵入、抽离,许尧臣和厉扬不断地做爱,在一次次肉体的沉沦后,他越来越清醒起初重逢时那些幽微的、不便于口舌上声明的情绪,逐渐被磨得淡了。

他开始明白,厉扬要的是当年一清二白的小少爷,不是在随波沉浮的肮脏戏子。

方程死在十五岁的盛夏,什么都没了。

许尧臣一个人在澜庭偌大的房间里踱步,一寸寸走过去,又一寸寸走回来。

两年了,原来这里生活的痕迹这么浅。

书房里的陈设和他搬进来时候没有两样,那张宽大的写字台,他有印象,偶尔的几次,硌得他小腹上青一块紫一块。

欲望的侵袭总是那么直白,一年前的厉扬,压根不迂回,要就是要,不同意也得配合,这是他的义务。

骨子里残存的那点傲被敲碎了,渣都不剩。

后来,许尧臣干脆坦然了,面对自己偶尔蹿起的欲望,在对方没兴致时,觍着脸撩拨,用卑劣的求欢姿态去取悦他。

确实,人不要脸之后,就能立于不不败之地。

晃荡到厨房,瓷砖贴着脚底板,下面地暖热着,一点也不凉想自虐都找不着合适姿势。

许尧臣拉开冰箱,让烂水果味儿扑了一脸。

厉扬睡了他之后表态过,钱、资源,随便挑。说到底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睡舒服了,得想着给小情儿点好处费。

许尧臣往卧室走,这两年的喜怒哀乐,大多都在这间二三十平的地方。

厉扬要给钱,干脆利索,许尧臣却不想要。他向对方坦言,要的就是一个清净,别让苍蝇们来烦他。

老实讲,这事儿比钱肉交易可麻烦,但厉扬应了,或许因为他的脸尤其像方程。

衣帽间里大多数都是许尧臣的鸡零狗碎,厉扬那一堆没什么新意的西装衬衫,是这半年多才搬进来的。两人谁都不爱收拾,阿姨来了帮着整,也就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挂在一块儿,没那么泾渭分明。

许尧臣站换衣凳上够行李箱,一连够下来五个,四大一小,排成一列。

收拾行李是个体力活,同时还需要生活经验和智慧。所幸许尧臣在这方面是个熟手,三下五除二,把他自己的东西已经挑拣出来,按季节分别卷了卷,往箱子里码。

他以前进组,很少跟厉扬有交代,说走就走。偶尔厉扬从南方回来,见他没在,一个电话打过去,只要他能请着假,就得打飞的往回跑。

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许尧臣用力把顾玉琢送的一个玩具塞进箱子里这东西通体翠绿,头顶一撮黄毛,黑豆眼,粉红香肠嘴,穿一花短袖,掐一下就能唱歌,可怕得好似一个噩梦。

收拾完衣帽间,他又向浴室挺进,逡巡一圈,发现除了几条浴巾,也没什么能捎走的。

他装上自己的电动牙刷,临走,还戳了一下厉扬那根。手欠完,又盯着人家相了会儿面,然后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帮他把刷头换了。

凌晨四点半,许尧臣从厨房装好他的勺子,塞双肩包里,又拖上四个箱子两个大号垃圾袋,往后回望了眼,瞥见他买的烟灰缸。

琢磨片刻,过去把这华而不实的家伙往垃圾袋里一塞,拽着走了。

门合上,房间里又是一片死水般的静。

一个人在其中消磨的两年光阴,在短短的两小时后,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了。

许尧臣到酒店开了间房,进门之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由地把近来的事都串了串。

也许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厉扬的确是从某一刻开始对他不一样了看来他早就怀疑了。

够沉得住气的,什么都没露。

合着一个演戏一个装蒜,你骗我,我蒙你,双双向着影帝宝座冲锋。

可不,如果不是方程,那哪能捞得着久违的温情?

许尧臣嗤笑一声,怎么看不透呢,方程早就没了。

他躺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窗外天空泛起灰,才拿出手机拨了个从陈妙妙要来的陌生号码。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对方接起来,许尧臣蓦地坐直了。

喂?

他看着镜中疲态尽显的脸,嗓音略紧:您好,关董,我是许尧臣。

第55章

关正诚并没许尧臣想象中难接触,他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

许尧臣问厉扬的情况,关正诚简单答了他,说这种情况拘留是跑不了的,剩下要看对方具体的伤情和是否能出具谅解书。末了,关正诚劝慰道,厉扬不是个没谱的人,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没大事。

挂断电话,许尧臣又愣了会儿,才起来去洗澡换衣服。

对他来说,这二十四小时过得像坐着云霄飞车四处闲逛。

洗着热水澡,眼皮不由自主地打架,可脑子却没闲下来,毫无逻辑的思绪绕着地球飞了八十圈,直到一个澡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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