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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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何城东隔着书桌,向祁沉笙如实地说着,待到对方点头后,才离开书房。

何城东走了,祁沉笙又在书房中坐了一会,他思绪游离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可目光却一直落在手中的红宝石戒指上。

终于,在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四下后,他起身走向卧室。

雨,随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停了下来。昏暗的余光照进了眼前的走廊,祁沉笙沿着它,径直走到了那扇小门前,毫无征兆地推开了。

汪峦应是早早地就换好了衣裳,此刻靠在床边的摇椅上,又浅浅地睡着了。

他的身后是高高的玻璃窗,有温和的夕阳落下,抚过汪峦身上那极为精致地、织着浅纹的茶色长衫,仿佛每一根交错的丝线,也都晕上了光。

然而这一切的光华,都比不上他浅睡的面容,美得似不在人间。

祁沉笙不禁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了汪峦的身边,而后叩下了单膝,极是珍重地托起了汪峦的右手。

汪峦因着这小小的动作,而睁开了双眼,等他从半昏茫中醒来,看到的便是多日不见的祁沉笙,正虔诚地将一枚若红血凝成的戒指,戴到了他的食指上,而后亲吻下去。

沉笙?汪峦轻轻动动手指,便引来了祁沉笙望向他的目光。汪峦也同样回望着祁沉笙,发觉他眉眼间刻意隐藏起的疲惫。

汪峦顿了顿,压下几声细碎的咳嗽后还是问道:你这些天,很忙吗?

是,祁沉笙简短地应着,坐到了汪峦的身边,伸手拨开他额上柔软的头发:是有些事情要忙。

是什么事呢?汪峦想要去问,但两人之间却又短暂地陷入了沉默--这正是汪峦心中越来越无法忍受的。

他知道自己还爱着祁沉笙,而五年来祁沉笙对他的爱意也未曾消减,而他们如今的相处方式,于两个人而言都是互相的折磨。

他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可那又怎样呢?

汪峦自己都无法放下心中的愧疚,又怎么能奢求祁沉笙忘记当年的背叛?

还有且不说执妖的事,汪峦很清楚肺痨是什么病,这几天服药后短暂的缓解,绝不意味着能够康复。他最多还有三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汪峦回忆起幼时曾见过的,得了痨病的人,死前全身干瘦蜡黄的模样。

他绝不愿让祁沉笙看到自己垂死的丑态,更不想在和好后,再一次残忍地从祁沉笙的身边离开。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

走吧,时间快到了。就在夕阳完全落下之前,祁沉笙终于打破了平静,起身将汪峦抱了起来。

汪峦习惯般地,抬手环住上他的脖颈,然后若即若离地靠在他的肩边。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楼下,坐上车子,向暮色中行驶而去。

来到云川的这段时间,汪峦虽然一直病着,但也多少对这座小城有些许了解。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应当是处于东城靠近金月湾青洋坊一带,所以大多是近些年来中西结合的建筑。

新政府成立后,云川的官署机构也都设在了这边。

而往西去,途径云水、川水两条河后,所到的便是云川的老城区,本地那些有名望的家族,基本还是聚居在此的。

汪峦从车窗向外望去,街道上的景致越来越古朴陈旧,由洋房花园渐至黛瓦高院。

他曾经来过这边的,几个月前初到云川后不久,他便撑着病弱的身子,偷偷地来到这附近。

藏在街巷之中,远远地望着祁家朱色的高门,他在那里几乎站了整整一天,可惜到最后也没能看到祁沉笙的身影

同样是云川的世家望族,粮爷赵的宅院也在这附近,因着今日为女儿摆宴请客,合府上下皆是张灯结彩,街上宾客车辆往来不绝,很是热闹。

祁沉笙的车子直接开到了赵家的大门前,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汪峦才真正明白了,如今祁沉笙在云川的地位。

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他们纷纷向这里望来,各色的目光敬畏、羡慕、谄媚、嫉妒

汪峦就在他们的注视中,与祁沉笙一起走下车,这时恰几位与祁沉笙有生意来往的人,过来打招呼。他原想借此与祁沉笙稍稍拉开几分距离,却不想步子只是落后半步,祁沉笙的手臂就揽在了他的腰侧,将他带回到身边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毫不避让的举动,顿时引起了人群中细碎的议论,但祁沉笙仍若未闻。只是与那几人淡然点头之后,就继续揽抱着汪峦,走进了赵家的大门。

汪峦绝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番情景,行走间步子也略有些僵硬,迈入赵家半膝高的门槛时,险些被磕绊到,却又是祁沉笙一把将他扶住,甚至往身侧更圈紧了几分。

祁二少,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汪峦心神勉强安定,抬头却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上穿着丝绸长褂,满面笑容地向二人走来,周身洋溢着主家待客的气息。

赵家大少爷,赵庆春,祁沉笙略一点头,与其说是在与赵少爷打招呼,倒不如是在说给汪峦听的,细长的手杖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没有揽汪峦的那只手中,略微不耐地敲着地面:是好久不见了。

赵庆春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祁沉笙的冷淡而减弱,只是目光却暗暗落到了他怀中的汪峦身上,似是不经意地招呼道:这位先生倒是看着眼生,祁二少不介绍一下?

汪峦的眼眸随即微垂,他着实不知,现在的祁沉笙会给他按上怎样的名头。

是好友、是情人,抑或是

是我夫人。

短短的几个字,如惊雷般在他们之间炸开,莫要说赵家大少爷,便是汪峦也彻彻底底地怔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祁沉笙,祁沉笙圈住他的手臂更紧,怕对方听不清楚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夫人。

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赵庆春也绷不住了,脸色变了好几变,咬牙想说什么但还是死死憋了回去:那祁二少就请吧,家父还在里头等您。

祁沉笙点点头,汪峦明显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但此刻也是不好开口的,只得与祁沉笙一同向里走去。

因着是给赵家小姐庆生,所以宴席也不曾严肃规整地设在正堂,一路春花夹着彩灯,直将人引入个园子里。

汪峦迈过那月亮门时,还特特地抬头瞧了一眼,上面墨笔舒放地写着畅泉园三个字。

进去一看,倒果真称得了这么个名字。此园乃围一池清澈的活水而建,又冒得三五小泉散于其中,各有各的景致风韵,十分有趣,

池水之侧唯北面建得二层楼阁,其余三面环廊,廊中又扩出小厅,此刻厅中皆摆满了宴席。

祁沉笙继续与汪峦往小厅中走去,手臂也仍揽在他的腰间,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汪峦起先惊诧,后又难安,可随着祁沉笙一路走至此处时,终是只剩了释然。

沉笙,今晚回去后,我们谈谈吧。

祁沉笙的目光微微向汪峦倾斜,借着廊下的灯盏,看了他一会后才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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