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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峦十分确信,既然祁家大爷都已经知道了,那么粮爷赵肯定就不会还蒙在鼓里。
只是比起赵庆春和祁家大爷,眼前这位粮爷赵,显得便十分平静。他好像没有看到祁沉笙与祁家大老爷的争执,在一众宾客的簇拥之下,缓步从宴厅中走出,手上还盘着两只泛油光的核桃,脸色如常挂着看待晚辈的笑意。
目光只望着祁沉笙--汪峦感觉得到,在这位粮爷赵眼里,自己跟廊边的柱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更像是祁家父子斗气用的小玩意。
刚才便听到风声,说祁贤侄来了,粮爷赵走进几步,笑笑又说道:怎么还不入席来?
祁沉笙收敛几分眉目,按着礼节与他招呼道,带上些应付场面的虚情假意:小事耽误了些,赵老爷莫要见怪。
贤侄这是说哪里的话,你能来我这里,便已是赏了光了。赵老爷边说,边与身边的宾客笑笑,口中说的,都是夸赞祁沉笙的话。
赵老爷客气了,早就听说今晚您这里热闹,晚辈当然要来凑凑。
宾客们并不怎么摸得清,眼前这两人的意思,只见他们来来往往说的十分投机,便只好跟着一起附和,场面看起来却也其乐融融。
说到底,今日也是为着小女的生辰,我这女儿便被我娇养坏了,从小什么都不缺,如今就缺个好人家。众人都以为之前的事就那么过去了,却不料粮爷赵冷不防地,竟又提了出来,连汪峦都忍不住侧目而看。
可粮爷赵却不慌不忙,甚至带上了几分托人办事的恳切:想来祁贤侄认识的青年才俊也多,还望多多留意一番,也好了了老头子我的心事。
粮爷赵这话说得确实有趣,将事情直接挑到了明面上,自己的女儿与祁二少非但没有婚约,还盼着祁二少能当个媒人。既否定了之前的传闻,也算在祁沉笙面前卖了个好。
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没由来为着这点事,就闹得不好看。
祁沉笙自然也明白粮爷赵的意思,神情上也故作认真:赵老爷放心,此事晚辈自当上心。
粮爷赵听后,神色满意地点点头,却不想祁沉笙转而却握住了汪峦的手,明晃晃地亮在众人面前说道,连汪峦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也在灯光的映照下分外明艳:我与夫人预备择日举办婚事,还望赵老爷到时也赏脸一来。
今日汪峦着实惊了太多次,时到如今是想惊也惊不起来了,反而能无奈地撑起个得体的笑容来,祁沉笙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粮爷赵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什么场面没见过,片刻后便照旧和善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这场面着实又尴尬了起来,还好东边阁子的方向也终于传来了动静--是赵小姐。
第11章 血中刃(十一) 有没有可能,赵小姐根
所有人的目光,或是穿过长廊,或是掠过池水,隔着细密的雨幕,遥遥地向那二层阁子望去。
正见着赵家小姐赵庆雅,在金发的德国女郎的陪同下,从楼梯上慢慢走来。她看上去正是十七八岁的好年纪,身上穿着套**小洋裙,头发用珍珠扣半挽着,落落大方神情自然,只是显得有些疲惫。
汪峦心中忽得生出几分异样,赵小姐是这般开明的女孩子,既然已经去看了洋大夫,真的还会在乎留不留下名字吗?
是克劳斯。祁沉笙扶着汪峦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跟赵庆雅一起下来的,是莱娜克劳斯,在病例上出现过。
汪峦的目光稍稍后移,看向赵庆雅身后的德国女郎,很快便想起来克劳斯兄妹的事,转头与祁沉笙问道:她们是朋友?认识很久了吗?
赵小姐出现了,按着如今时兴的流程,粮爷赵先上前去简单地致辞几句,汪峦与祁沉笙也趁着人群混杂,跟了上去。
是,祁沉笙留心揽着汪峦,向前穿行着继续说道:克劳斯兄妹来云川的时间,比安德烈斯要早很多,莱娜与赵庆雅相识也有五六年了,据说关系一直不错。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离赵家父女不远的地方,只是粮爷赵身边便又聚上了不少恭维的人。
幸而等他请众人入席时,还是不敢轻慢了祁沉笙,亲自带着赵庆雅又来招呼。
来,庆雅这就是祁二少。
赵家小姐虽说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此时也很是懂事的跟在父亲身边,向着祁沉笙点头微笑:你好,祁先生。
祁沉笙却出乎意料,又极为自然地伸出了右手,显出要与赵庆雅握手的意思:你好,赵小姐。
赵庆雅微微一愣,顿时觉得眼前这位祁二少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恶劣,于是欣然地与他握了手。
汪峦暗暗看向赵小姐伸出的右手,尽管她戴了副蕾丝手套,但这样近的距离,他仍能清楚的看到,那手套下的皮肤十分光滑自然,绝不像是受过烧伤的样子。
难不成那安德烈斯医生当真有法子,能让烧伤后的皮肤恢复到完美无瑕?
还是说有没有可能,赵小姐根本就没烧伤过呢?
这样的想法乍一出现,汪峦便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他的目光不由得又转向赵庆雅身边的莱娜,只可惜病例上写的,这位克劳斯小姐烧伤在腿部,如今她穿着长裙无法验证。
汪峦在沉思之时,祁沉笙的话题也引到了莱娜的身上,他寻了个由头,说自己对她哥哥尤利安克劳斯的生意很有兴趣,想要寻求合作。
我记得今天克劳斯先生也光临了鄙宅,怎么没瞧见他?粮爷赵尽管有些疑惑,做纺织生意的祁沉笙,如何要与做食品生意的克劳斯合作,但还是很愿意为他们搭线的,于是便问向莱娜。
莱娜早就听说过,眼前这位祁二少的名号,对方提出要合作她自然是高兴的,于是便笑着对祁沉笙和粮爷赵说道:哥哥是与我一起来的,现在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肯定还没有离开,我去找找他吧。
祁沉笙笑着点点头,手中的绅士杖不着痕迹地轻敲两下地面,汪峦恍然间感觉什么东西,随着莱娜一同离去了,可定神看时却并无任何。
他抬眸看向祁沉笙,祁沉笙却只是收起了手杖,揽着他与粮爷赵边说闲话,边入了宴席。
祁沉笙与粮爷赵继续周旋着,而汪峦的则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赵庆雅。
此刻泉水侧的小亭子里,几个戏子咿咿呀呀地唱起了祝寿的曲子,赵庆雅也不知是不爱听还是怎的,虽然脸上仍旧挂着笑,却怎么看怎么是勉强。
在她的身上,是不是也已经发生过什么事了?
戏台上的锣鼓声越发紧了,白脸的小生连跟着翻了几个跟头,就在最后一下铜锣敲响,众人预备喝彩之时,那楼阁之上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原本宴席便闹哄哄的,戏台吹拉弹唱的声音也不小,可这女子的叫声却刹那间,仿若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令人听得无比清晰。
赵庆雅更如惊恐之鸟,慌乱地打碎了几只杯儿碗儿,引得汪峦再次侧目。
不过汪峦虽仍想探究眼前这位赵小姐,但那楼阁上传来的叫声,却显然更是紧急些。只是隔着水廊往那里望,楼阁上下少说二三十扇窗子,皆点着灯火,根本无从分辨那惨叫是从何处发出的。
汪峦思索未定,祁沉笙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是莱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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