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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瞎子疯了这么多年,周掌柜都来看他,可见关系是不错的,怎么反倒连他是怎么疯的,都不想知道了?
周五钱刚刚经了大惊大怕,这会子精神疲软下来,对着祁沉笙与汪峦,也没有那股做作劲儿了,颇为诚恳地说道: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说起来我们可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只不过我倒是庆幸他疯了,他疯了的好。
这么说着,赵瞎子也把鸡吃完了,周五钱也不嫌他祸害的脏乱,弯腰一一收拾了。想要离开时,却又来到祁沉笙与汪峦的面前,斟酌着说道:祁二少,天锦坊的事,我倒也听说了。
您要是想要查那姚三的死,怕是跟赵瞎子、跟当年云水边的事,当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但您要是想查纸车纸马的事呢,我便只能劝劝您,那些事早就过去了,即便如今知道了,也没有半分用处了。
我们是想查素犀的事。周五钱还在絮絮着,汪峦却难得地打断了旁人的话,直截了当地说出素犀的名字:周掌柜可曾知道她的事?
这下周五钱也愣了,他好似在思索着素犀是谁,半晌后才忽有所想地点点头:是了,我想起当年,赵瞎子最后一夜办事的时候,天锦坊是有这么个人出了事。
第46章 鬼织娘(十九) 你当年,有想过要我的
回程的路上, 汪峦有些疲惫地靠在祁沉笙的肩上,双眼微微眯着,恰能望见从车窗白帘缝中, 泄出的一线阳光。
他的耳边,还是周五钱临走时说的话。
那夜,云水里正下着纸车纸马,姚家老三便非要在我那里喝酒,都是街坊邻里的, 我拗不过他便许了可过了没多久,他就突然跑下楼去,我当是出了什么事, 匆匆赶到窗边,才瞧见是那位素犀姑娘自个站在桥头然后突然就被拖进水里了。
还有,后来我招呼着伙计去救人的时候,已经有人赶到河边了, 倒不是别人,就是卢记铺子里那个程岗。
一切又好似被打回了原地,甚至还倒退了几步。姚继沣是在素犀被拖下水前, 就已离开了酒楼, 虽然中间时差极短, 但如果早有准备的话,还是够他套上纸人, 拉素犀下水的。
但这几日他们所怀疑的另一个人程岗,当时同样也出现在了云水边。
如果说姚继沣是心绪沉郁,因着素犀辞行而去买醉,那程岗那时出现在云水边,又是为了什么呢?
最终, 他们还是又回到了那条熙熙攘攘的街巷里,沿途叫卖的小贩,鳞次栉比的铺子,仿佛早已将那十多年前的旧影沉淀而去,唯剩眼前的喧嚣。
祁沉笙忽地伸手,轻轻遮住了汪峦的眼眸:总看着太阳,九哥不觉得难受吗?
汪峦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脸去,在祁沉笙的手心中轻蹭,又好似仍在专心听着窗外的叫卖声,直到许久之后才说道:看着太阳有什么不好的,总比去看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强些吧。
祁沉笙又将汪峦向自己怀中揽揽,灰色的残目中映不出一点光亮,但在望向汪峦时,却又带着别样的固执与温柔。
九哥觉得,会是谁杀的素犀?
汪峦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柔软的睫毛在祁沉笙的手心中划过,他低低地开口反问道:沉笙,当年你有想过要我的命吗?
祁沉笙几乎在刹那间,没有迟疑,没有怔愣,只是将手按到了汪峦白皙的脖颈上,而后一点点用力,感受着那虚弱的搏动。
九哥,你怕吗?
汪峦的眼前仍是黑暗的,而祁沉笙拢掐着他脖颈的手,又是那样的真实。可他还是摇摇头,轻轻地说出了那两个字:不怕。
那如果是五年前呢?祁沉笙并没有放开手,只是将汪峦困在怀中,锢得更紧更深:九哥,怕不怕?
五年前汪峦的眼前,仿佛浮现出祁沉笙染血的半面,难以置信的目光,那些都是比死亡更令他不愿面对的。
不怕。
我甚至希望那时你能真的动手。
可祁沉笙的手,却乍然松开了,无论是掐在汪峦脖颈上的,还是捂着他眼眸的。
阳光很快便重新照在他的眼睑上,汪峦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的却是祁沉笙的眼眸,两个人的目光在此刻交汇,紧接着他就听到了祁沉笙的声音:但是我舍不得。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是情深痴迷,还是爱恨交加,他都从未想过,要用对方的性命来偿还。
我知道。汪峦略有些苍白的唇微微而动,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短短的几个字,而后眷眷地靠在祁沉笙的胸前。
祁沉笙拥着他,不再充斥着那般禁锢的意味,而是温柔而有力的环抱。
那九哥是在叹息什么?
汪峦在祁沉笙的怀中垂下眼眸,然后说道: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如今最有可能杀害素犀的,却是当时云川城中,她最为亲近的两个人。
特别是姚继沣。当年背叛的恨意,在烈酒的加持下,当真会让他动手杀掉素犀吗?又在十多年后,骗过金丝雀的迷离?
也不一定是他。祁沉笙的目光稍稍放远,车前已然可见卢记绸缎铺子的招牌,他轻拍着汪峦的后背:好了九哥,再去探探这位程岗,说不得还有意外之见。
汪峦随着祁沉笙再次下了车子,而随着车门关合的那刻,何城东终于向同在前排的司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最近,离祁二少太近的差事,都不是份好差事。
卢记绸缎铺子,也颇有些年头了。祁沉笙这几年的生意虽说越做越大,但到底并没有要一家独大的意思,故而云川城中,他祁家的铺子开得再多,也不曾为着排挤旁人而撕破脸。
故而当他带着汪峦,走进这店面中时,头发花白的卢老掌柜虽说惊讶,但也是笑脸相迎的。
不知祁二少今儿怎么得了空,来老朽这小铺子里?
倒没什么要紧事,祁沉笙揽着汪峦,手中的绅士杖却不曾收起,轻敲两下后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过是听说,老掌柜家招的女婿很是有为,想要见上一面,聊上一聊。
那是不知,祁二少与小婿有什么可聊的?卢老掌柜说完,不禁斜目看了看祁沉笙身边的汪峦,脸上仍带着笑说道:难不成,小婿也入得了祁二少的眼?
这话说的便着实失了尊重,祁沉笙的眼神当即变了味道,汪峦也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位老掌柜。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恰好从外头走来。他身上虽也穿着长衫,但气质上却很是淳朴,见着卢老掌柜便恭敬地喊了声:爹,您这是--
你就是程岗?汪峦将卢老掌柜的事暂撂到一边,此刻听了那男人的称呼,心中已然确定了几分。
是,我就是程岗,那男人点点头,转身看到祁沉笙的眼睛时,便也认出了他:你们,你是祁二少?
程岗,这里没你的事,去后头查货去。卢老掌柜直接打断了程岗的话,口气强硬地催他离开。
可程岗入赘卢家这些年来,向来是极听岳父的话,可如今他却明显感觉到,祁二少的登门好似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留下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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