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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饱喝足,还不用太受累,对于孟连生来说,已经是这两年来最好的日子,所以他对自己在这座大都会的生活,并未有过多展望与遐想。

码头擦鞋的第三天,是个初秋的晴朗日,早上九点,一艘远洋巨轮穿过海平线上驶进港口。

半个钟头后,拎着行李箱的旅客,从这座庞然大物中,鱼贯而出,用风尘仆仆的步伐,将安宁多时的码头填满。

码头对孟连生来说,是十七年来最新奇的世界,能看到各式各样小镇里从未见过的摩登男女,

这几日观看轮船入港后登上码头的旅人,成了他自娱自乐的小游戏。

而在今天这么人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英俊青年。

那人夹在人群中,看着应是个贵公子,穿一身细条纹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张白净俊美的脸,在朝阳中熠熠生辉。因为行李箱由身旁的小厮拎着,所以他两手空空闲庭阔步,有种浑然天成的潇洒倜傥。

在密密麻麻的旅客中,堪称鹤立鸡群。

孟连生在码头这些日子,见过不少年轻好看的男女,但像这样英俊到仿佛是画报中走出来的男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他的目光彻底被这位贵公子所吸引,一双黑眸好奇地追随着他,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旁边的擦鞋匠们,早已招揽到客人,开始风风火火地干活,唯有他面前的马扎还空空荡荡。

然而他对此浑然不觉,只依旧用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年轻男人。

对方路过他面前时,似乎是觉察他的目光,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他的擦鞋箱,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深棕色皮鞋那上面正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污渍。

在孟连生的注视下,男子走过来,坐上马扎,伸出脚放在鞋箱的踏板上,弯起嘴角,对上他干净的黑眸,彬彬有礼开口:小兄弟,擦鞋。

孟连生这时才回过神来,慌忙低下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人弯唇轻笑了笑,才再次低下头,拿起擦鞋巾,先仔细将那只皮鞋上的污迹擦拭干净,再抹上鞋油,开始用鞋刷。

秋日海风吹拂而过,钻进鼻间的却不是他熟悉的咸腥,而是一股陌生的香气。

这是男人身上散发的味道,孟连生那时还不知道这种清新淡雅的香味是古龙水,只觉得十分好闻,简直让他有些微醺。

不知是想将这双皮鞋尽量擦得锃亮干净,还是单纯地想多闻一会儿这香味,他小心翼翼将青年脚上的皮鞋擦了许久才完工。

好在男人并未有半点不耐烦,甚至在他擦完后,认真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满意地勾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洋,递给面前的小擦鞋匠。

孟连生看着男人修长指间的这枚大洋,习惯性地对人露出个人畜无害的浅笑,小声认真道:先生,擦鞋只要两个铜元,一个大洋找不开的。

男人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不以为意地轻笑了声,将银元放在他手中,漫不经心地柔声道:那就不用找了!

不等孟连生道谢,他已经起身,拍拍衣服下摆并不存在的尘土,带着一旁的小厮,阔步离开。

孟连生握着这一元巨款,一错不错地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看到他朝一辆黑色小汽车走去。

与此同时,车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因为隔了太远,孟连生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见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想来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随后两人钻入小汽车,绝尘而去。

直到那汽车已经完全看不见,孟连生才慢悠悠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这枚闪亮的银元。

做脚夫一个月才顶多赚十来块钱,一个大洋,足够吃上半个月肉臊子面。

他记住了这位出手阔绰的贵公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擦鞋匠是攻,一个大猛攻_

几个月没开文,还有几个人在呀

写正剧比较艰难。

上本还能用穿书骗点人进来,这本就没办法骗了。

PS,虽然是民国背景,但是不虐,大写的HE。

第03章、第三章 美男子

好小子!长大了,大哥差点没敢认!

沈玉桐在海上漂了两个月,此刻踏上陆地,坐上自家的小汽车,望着窗外早已陌生的风景,只觉得十分不真实。还是他大哥有力的大掌,拍在肩膀上生疼的感觉,让他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阔别四年的故乡。

他笑盈盈望着身旁几年未见的兄长,任由对方激动地在自己肩上又拍又捏。

只是脸上在笑,心头却忍不住有些酸涩。他记得很清楚,当初离开时上海时,大哥还是一头青丝,短短几年,那乌黑双鬓不知何时已见白,脸上也有了象征风霜的皱纹。

待对方稍稍平静下来,他才笑着开口:大哥,这几年家里一切可好?爸爸身体可好?

沈玉桉点头道:都挺好的,父亲今日一大早亲自列了菜单准备席面,要给你接风洗尘。他的手依旧放在沈玉桐的肩膀,一双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噙着浅笑仔细望着他。

当初离家时,自己这幼弟只得十七岁,还是个清瘦单薄的少年,眼下却着实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青年。

原本就是一张好皮囊,如今更是仪表堂堂。

沈家百年来才出这么一个好人才,他不免与有荣焉。

分别四年,兄弟二人自是有说不尽的话,一个钟头的车程,仿佛只是眨眼间的事。

汽车在公租界一处豪宅大门口停下。

这豪宅正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沈家花园。

十里洋场姓沈的大户不止一家,但要说最富贵的,那还是当属沈家花园里的这一家。

沈家乃晋商出身,由盐发家,在大清末年,曾是华夏四大盐商之一,上海开埠后,当今沈家家主沈行知,一面继续做盐的买卖,一面举家搬迁到上海置宅办厂,赶上实业热潮,从晋中盐商摇身一变,成为上海新贵。

都说富不过三代,但沈家已经足足富了四五代。

沈玉桐正是沈家二公子。

他这位二公子,在偌大的沈家,地位颇有几分特殊。因为沈行知与太太,生下这个小儿子时,都已年逾四十,可谓是老蚌生珠。

沈玉桐上头一兄三姐,最小的姐姐也比他大了十余岁,大哥沈玉桉更是长他整整两轮,。

老来得子自是喜事,沈家二老得了这么个小儿子,比得龙珠还宝贝。加上沈玉桐两岁时,沈太太生病去世,小小年纪没了娘,全家上下更是将他看得金贵。

金贵的沈二公子自己也很争气,从小聪明伶俐,两岁会背三字经,四岁会做文章。

最重要是还生了一张罕见的漂亮脸蛋。

沈家富足几代,不缺聪明人,就拿玉字辈几兄妹来说,大公子沈玉桉二十岁就独当一面,撑起门庭,三位小姐也个个聪慧过人。

但沈家也从不产美人,哪怕沈行知娶了个漂亮太太,前面那一子三女,都只能说是模样端正,看起来体面,不过是因为学识教养,与美人却都还差了一大截。

唯独沈玉桐像是鸭群里长出的一只白天鹅,生下来就粉雕玉琢,越长大越像画中走出来的漂亮人儿,替几代没出过一个美人的沈家,争下了一大口气。

这样一个二公子,沈家上下哪能不宠着。

偏偏二公子还没被溺爱出坏毛病,他仿佛天生的好脾气,不用谁教,自己便学会礼貌教养,热心和善,说话也总是能讨人欢心,家中从老妈子到小丫鬟,没有人不爱他的。

然而太招人喜欢,也并不是件好事,至少在他爹生沈行知眼中不是。

原来,沈玉桐满周岁那日,沈行知叫算命先生给幼子算了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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