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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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桐故意打趣:刚刚你不是说你不小了吗?

孟连生一时噎住,过了片刻,又才瓮声瓮气问:那二公子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沈玉桐不知今晚这小子为何忽然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原本想认真回答他这个问题,但一时竟然没想出个正确答案。

不仅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而是他压根没打算去做这件事。

斟酌半晌,觉得自己跟着孩子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便摇摇头玩笑般道:我也还小,没想过这事呢。

他原本只是逗他,不想孟连生听到这个答案,好像很开心,翻了个身,往他身旁靠了靠,低声唤道:二公子。

怎么了?

没什么。孟连生沉默片刻,又才含含糊糊道,就是忽然想起我的哥哥。

哥哥?

嗯,我从前跟二公子说过的,我原本有个亲兄长,在我十二岁那年,跟我爹娘出门时,被土匪杀死了。

沈玉桐微微一怔,想起这孩子可怜的身世,不由得有些动容。轻轻拍拍他的脊背,道:我不也说过么?我就是你的哥哥。

孟连生又道:那二公子,你可以抱抱我吗?

沈玉桐的心简直要软成一滩水。他毫不迟疑地伸手将他抱住。

他原本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去安慰对方。

然而此时的孟连生,再如何脆弱,也并不是真的小孩子。

他光裸的身体坚硬结实,这是一个成年男子才有的身躯。

他没说错,他确实不小了。

因而无论沈玉桐如何抱着安抚孩子的心态,此刻抱着这么一具男子的身体,也实在是无法做到毫无波澜。

白天游泳时那短暂冒出过的微妙情绪,又蠢蠢欲动心猿意马。幸而他富有理智,无论是猿还是马,都很快被他赶得老远。

小孟是这样纯良的孩子,他也应该像一个真正的兄长,单纯地去疼爱他。

翌日清晨,沈玉桐在鸟叫声中醒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靠在自己脖颈处的孟连生,他整个身体紧紧贴着自己,自己则还保持着昨晚搂抱他的姿势。

也不知是因为刚醒来时的惺忪倦怠,还是手下温暖滑腻的触感,他竟然一时有点舍不得将人松开。

不过白天与夜晚到底不大一样,他再不能自欺欺人将孟连生当成需要自己安抚的孩子。犹疑了片刻,还是将手轻轻收回来。

只是这一动,孟连生原本阖着的眼皮便缓缓睁开,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对上沈玉桐的目光。

沈玉桐整整散乱的睡袍衣襟,淡声道:你醒了?

孟连生仿佛是没太清明一般,神色迷茫地揉揉头发,坐起身左右看了看,仿佛才六神归位,道:二公子,昨晚有没有打扰你睡觉?

当然没有,你睡觉老实得很。沈玉桐笑着随他坐起身,拿过手表看了眼,道:六点多了,估计孙老板他们也差不多起来,你去漱洗换衣裳,我让管家安排早饭。

孟连生点头,挪到床边,将一双脚钻进地上的布鞋中,又歪头看向慢吞吞下床的沈玉桐。

沈玉桐觉察他的目光,笑问:怎么了?

孟连生道:二公子对我真好。

沈玉桐故意打趣他:你昨晚还叫我哥哥呢,怎么今天不叫了?

孟连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却没给他一个答案。

沈玉桐起身,拍拍他光裸的肩头:行了,快去漱洗换衣吧。

孟连生用力点头,小跑着到房门前,打开门正要出去,哪晓得迎头撞上沈天赐。

沈天赐原本是来找沈玉桐问早饭的事,猝不及防看到光着膀子的孟连生,一大早从自家堂弟房内跑出来,大惊失色地连连后退两步,支支吾吾道:你你。

倒是孟连生一脸坦然,客客气气地跟他打了招呼:天赐哥早!

这声天赐哥对沈天赐来说,实则是受得有些勉强。因为孟连生年龄比他两个儿子还小,正常来说应当叫一声叔,无奈他是堂弟朋友,不能乱了辈分,因而只能受下这声哥。

当然,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孟连生并没解答他的疑问,打完招呼就朝客房走了。

沈天赐目光下意识跟着他,直到对方背影失在小院月洞门,才回过神来,赶紧跨过门槛走进沈玉桐的房间,抬手往外指了指:玉桐,小孟怎么会在你房里?

沈玉桐正在换衣裳,随口回道:昨晚小孟来找我说话,就在我这屋里睡了。说罢抬头,看到一脸惊愕的老堂兄,知道他是误会了,不免好笑道,天赐哥,你在想什么呢?

沈天赐确实是想了点什么,不过看到对方一脸的坦然,确定是自己脑袋进了水,思想不单纯。他拍拍额头嘿嘿笑道:我这不是老听说你们上海滩公子哥的风流韵事么?是我想多了。对了,小孟他们不是要走么?你看早上吃点什么?也算是为他们践行。

沈玉桐道:他们要坐马车,就清淡一点又能饱腹就行。再让厨房多准备点方便携带的干粮,给他们带上。

放心,我都已经交代厨房。

沈家将自流井的产业放心交给沈天赐几十年,除了此人忠心耿耿,也因为他做事确实周全。

不仅为孟连生三人准备好了路上干粮和饮品,还打包了丰厚的手信,虽谈不上贵重,但也看得出是用了心思,足能彰显沈家的体面。

吃饱喝足,三人启程。

在自流井休整的这一天,有沈家的悉心安排,孙志东吃了美食抽了好烟睡了美人,简直是身心内外都休整得畅快。

也难怪有乐不思蜀一说。古人诚不我欺。

便宜不能白占,至少乖话得先说。道别时,孙志东笑盈盈对沈玉桐拱手道: 二公子,多谢款待,等回了上海,我孙某一定设宴好好感谢你。

沈玉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道:孙老板客气了,我们沈家盐运前段遇到困难,还多亏立新解了燃眉之急。

对对对,孙志东笑着迭声应道,拍拍身旁孟连生的肩膀,说到这个,还得多亏我们小孟机灵。我孙某也才托了我们小孟的福,能来自流井享受两天。

沈玉桐笑:我当小孟是弟弟,我这个弟弟年纪小,还望孙老板这一路上多多关照。

那是当然。孙志东豪迈地一拍胸口,就算二公子不说,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会好好照顾小弟,二公子放心,我绝不会让小孟少一根汗毛。

沈玉桐笑着点头,又转头看向孟连生。

对方刚刚一直没开口,但一双黑眸始终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现在迎上自己的目光,那双乌沉沉眼睛,仿佛蒙上一层水汽,越发显得依依不舍。

沈玉桐是有些看不得孟连生这样子 ,想到他不过十九岁,若不是父母早逝老家受难,应该也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但如今小小年纪,却不得不跟着孙志东这些亡命之徒讨生活。此去也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

思及此,沈玉桐甚至生出将人留下的冲动。

自己是沈家二少爷,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财,养一个弟弟不在话下,足够让他过上好日子。

然而这也只能想想,毕竟孟连生不是他亲弟弟,他没有替别人决定人生的权利。很显然,孟连生也并没有倚靠自己的打算。

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自力更生。

于是话到嘴边,最终只道:小孟,保重。

孟连生点点头,低声道:二公子,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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