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脚边的一条狗(2 / 2)
薛祸搭在膝上的手蜷紧,那一线希望沉了下去。
一直以来,他就是义父豢养的一条狗。从前义父交代的事,薛祸从来不问缘由,只管去做。
他不知道义父要做什么,只按着义父的计划,循序渐进地获取钟云舒的信任。
如今,他也办到了。
对义父模棱两可的回答,薛祸早就猜到了,他从不奢望义父能遵守承诺,但是他这种脾性,第一次让薛祸觉得不安。
他不由想到这段潜伏在钟云舒身边数年发生的种种。
为了让他接近钟云舒,义父让他活成正常人。薛祸以为经历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后,他再也不可能成为正常人。
但是与钟云舒朝夕相处的两年多里,薛祸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变化。
他与钟云舒一起游历,一起在开了家药堂,接济那些穷苦之人。他竟然渐渐习惯了钟云舒在身边的日子,也习惯了那些凡庸的人间烟火。
在这平静安逸的日子里待久了,很多时候,薛祸已经想不起从前的噩梦。
如义父所想,他薛祸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对此,义父却不满意了,说他被情所绊,优柔寡断。为此,无数次惩罚他,让他伤痕累累,告诫他,他只是他的一条狗,不能对他生出二心,否则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每次去见过义父后,回到与钟云舒那个家后,薛祸总是用各种谎言掩饰那些伤痕,不让钟云舒发现。
有一次他伤得太重了,钟云舒还是察觉了。
钟云舒平时绣花练习针法时甚是蹩脚的绣纹,经常被薛祸揶揄,但是当他拿起银针时,却犹如换了一个人,眼神却是那么笃定,手法是那么稳。
钟云舒摇身一变,从闲云野鹤的游脚大夫,又成了修真界的医修天才。
他缄默地为薛祸施针疗伤,薛祸不主动提起,钟云舒便一直未曾问过他那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内伤从何而来。
只在薛祸彻底康复以后,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薛兄,你有什么烦心之事,都可以给我说的。
那时,薛祸是有些莫名的情绪的,那种情绪很微妙,他也不愿去深思,一心只想摆脱义父,获得新生。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了,错得彻头彻尾。
义父对他从来只是利用罢了,偶尔对他的好,不过是为了让他更好地听命于他,帮他完成他的计划。
他就是一条他脚边的狗。
而钟云舒待他的好,却是毫无目的性的。
薛祸知道, 一直都知道。
钟云舒是真的视他为知己好友,一心赤忱,绝无二心,又有分寸,让人如沐春风,在他身边之时只觉得舒心且放松。
但是他待钟云舒的感情,却有些复杂。
他记得自己的使命,但是长久相处,他待钟云舒其实也并不完全是虚与委蛇,多少有了几分真心。
现在,他突然明白。
他对钟云舒何止是几分真心,他亦将钟云舒当成了最重要之人。
他可以忍受义父对自己做任何事,却绝对不能让钟云舒受到半点伤害。
有了主意,薛祸咬紧牙关,沉声问:“义父,我一直想问你,你费尽心思想寻得那可控人心的药粉,到底是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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