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 第6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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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聿——”

男人猛然抬头,尖声大叫,“我拿你当什么——我有什么不明白?”眼前一张脸苍白如纸,而双目通红,如凝血色。他死死盯住穆遥,状若疯狂。

穆遥戾气上涌,将要发作时悬崖勒马,记起他方才犯病疼得不住翻滚哭泣的模样,强行克制,“齐聿,别闹了。”

男人抬手挣开她的掌握,厉声质问,“我拿你当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三年前就什么都知道……你现在来问我?”

穆遥皱眉。

“我在那个鬼地方,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的时候,他们说,说你在——”男人说到这里喉头梗阻,好一时难以启齿,低着头沉重地喘了许久,再开口时质问变作苦苦哀求,“我已经回来了,穆遥,我在这里时,你离那些人远些,不好吗?”

穆遥极不高兴,“谁说我?说了些什么?”

男人声音骤然拔高,越发尖厉,“你管他们是谁——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穆遥断然否认,“不是。”

“你骗我——”男人咬着牙,“你又骗我,骗子——遥郡主酷爱江南少年,北塞那个鬼地方都无一人不知,中京城还有谁不知道?”

穆遥愣住。

男人愤然抬手,两边攥住她,“我在这里时,你离他们远一些,好不好?不用多久——”

“不用多久——”穆遥由他拉着,轻声冷笑,“齐聿,你又要做什么?”

男人大睁着眼,无声地盯住她。

“说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穆遥冷酷道,“齐聿,你拿我当什么?”

男人张一张口,嘴唇剧烈发抖,半日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说不出——你其实根本不明白。”穆遥道,“休来问我,你与我,彼此彼此。”

男人咬着牙,一言不发。

“别闹了,今日到此为止。”穆遥道,“我在后头砌了一个活石——”

“我不配。”男人终于开口,偏转脸,半点不肯看她,“不论我拿你当作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问我——我不能说,我不配。”

男人呆滞地坐着,毯子完全坠在地上,他却全无察觉,仿佛也无所谓。穆遥拾起来,搭在他身上,握住下颔逼他转向自己。男人用力挣扎,视线低垂,拼死躲避。

“我不配……我不配同你说,我只能让他们都滚——”男人语速越来越快,到后头简直如同爆发,“不滚我就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他一顿发作,气血上涌,只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坠时被一个人握住手臂,堪堪稳固身形。下一时重愈千斤的头颅被人扶着贴在一处,一只手轻轻贴在自己颈后。

耳畔穆遥的声音道,“傻子,你有功夫杀了他们,不如来寻我。我不是早就同你说过——配不配,你说不算,我说了才算。”

第73章 做稀客 我带阿哥,做稀客呀。

男人终于安静下来。穆遥沉默地抱着他, 许久之后道,“以前请你二三回,都不见人来,今日有意思, 不请自来了——你怎么突然来这里?”

男人连动一下手臂的气力都没有, 恹恹地搭在她肩上, 虚睁着眼, 有气无力道,“陛下刚走, 韩廷说,你去郊亭——我正去寻你……效文先生来看脉,同我说你在这……就来了。”

穆遥指尖捋过男人微凉的发, “听外头人胡说什么?我不是说了,晚间过去看你?”

男人“嗯”一声,“是我弄错。”又一时问,“穆遥,我方才难受得紧……你说的好多话都没听明白,你答应我了吗?”

“答应了。”

男人精神一振,眼睛都睁大一些, “果真?”

“果真。”穆遥笑道,“腰牌就在那个匣子里,你走时仍旧拿去。匕首不许拿, 方才我不出手, 你说不得就被琴生打杀了——带着也是白与人送兵刃。”

男人正待发作, 耳听穆遥道,“左右你是总与我一处,也用不着兵刃那种东西。”满怀怨气倏忽间烟销云散, 男人翘起嘴角,“你敷衍我——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个么——等你能自己同我说时,再来问我。”穆遥说着话,扳过他的脸仔细打量,“眼睛都睁不开了,你在这睡一会,我还有事,晚饭再来叫你。”

“不行。”男人急抬手,用力攀住她,“我身上难受……也疼——你不要走。”

穆遥想一想,“里头我也弄了一个活石泉,活石泉对你的病症,你去那歇一歇,多少应有缓解。”

“不去。”男人摇头,“或者你陪我去。”

穆遥把一旁的纸折子拖过来,撂在男人手边,“晏海侯好歹看一眼,我哪里有工夫陪你泡汤泉。”

男人偏转脸看见,足有一二尺厚的一撂,微觉理亏,仍不让步,“你陪我,晚间我与你做便是。”

穆遥无语,索性不理他。男人伏在她肩上,果然不过一时三刻,鼻息匀净,渐渐睡死过去。

一时侍人入内,抬一副春凳过来。男人睡得任事不知,由人摆布。穆遥同他搭一条毯子,一句“你们送他去后头”话到口边又咽回去,“走。”

——毕竟等齐聿醒来,知道自己没穿衣裳的样子被外人瞧见,屋顶也要掀了。

侍人抬着春凳跟着,从后门出,穿过一段密闭的夹道,瞬间开阔——方方正正一间屋子,活石镶砌,当间一大一小两个汤池,白雾蒸腾,水声源源不绝。

活石活泉,且是天然热泉——这么个地方,不要说崖州城那个,即便是皇宫华池都委难与之相比。

左边小池水浅,活石砌出一个卧榻的形状,热泉自上漫流而过,人卧活石之上,热泉自身上缓缓漫过——舒筋活血,自有奇效。

“出去。”

侍人放下春凳,无声退走。

穆遥叫一声“齐聿”,拉着他起来,安置在活石榻上。男人只掀了一下眼皮,只觉遍身温暖,如置云端,含混叫一声“远远”,又睡死过去。

穆遥往池边放一壶热奶,掩上门回去。这回不敢叫人来唱曲儿,只好闷头苦干。不知写了多久,胡剑雄走来,提两个蜜柚,“南边送来的,穆王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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