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3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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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意若是非要如此,咱们这些做儿子的除了顺从君父,难道还要学大哥抗旨不遵吗?”

萧明稷今日看见圣上面容未消的疲惫,就知道锦乐宫里该是一番怎样惊心动魄的场景,他对待自己的兄弟一向是很好的,哪怕心中嗤笑萧明烨这稚嫩的问话,但面上尽量不显。

“五弟慎言,郑母妃虽然美,可你议论她,难道不是在议论阿爷吗?”

萧明稷讽刺地想,做皇帝确实是件极好的事情,明明前面才叫人伤心难过,可是转过头又悉数不认,也完全使得。

“更何况大哥尚在东宫,怎能说皇子之中以我为长?”他面容冷肃,颇有几分圣上的意味,已经是先行了几步:“与其有心思想这些,不如想一想该怎么当差,尽心做事。”

他扫了一眼萧明辉与萧明烨,皇帝不会和儿子说这些自己嫔妃生产时的细节,但是宁越却简略提到过其中凶险。

诚然,他比萧明辉他们更厌恶郑玉磬腹中这个几乎叫她去死的孩子,可是那也轮不到他们的母妃借机怀有别心。

要折辱、要虐|杀那也是他的乐趣,岂能叫别人代劳?

“三哥今天是怎么了?”萧明烨从前没领差事、做个闲散皇子的时候没觉得阿爷和三哥这么严厉,第一次上朝就感受个透彻,他摸不着头脑:“五哥,三哥平常也这样吗?”

“左不过是看咱们的笑话罢了,”萧明辉就是平日里不受宠,也比萧明稷过得更好些,没怎么当着萧明稷被圣上骂的灰头土脸:“毕竟你三哥如今不像是咱们,阿爷撤了他许多差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算是庶长子,萧明稷好歹占个“长”子,如今多了一位类比嫡长子的十皇子,他面上再怎么端着,心里怕是早就恨得要生啖其肉了。

萧明烨却似懂非懂,他同兄长一起往外走,嘴里却嘟囔着:“那也没必要火气那么大,我还以为三哥那副表情,是要吃人了呢!”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万福瞧着自家主子阴沉着面色上马, 回到府邸后一个人静坐在书房里,不敢轻易去打扰。

钟妍得庆幸贵妃还活着,否则依照殿下的性子,她这枚棋子恐怕活不过今日。

但是郑贵妃就算是没有死于这场生产, 殿下也未必就高兴。

“承欢殿的赏赐送过去了么?”

万福以为自家殿下今日是不会愿意再说话的了, 突然听见萧明稷开口吩咐, 忙道:“回殿下的话, 涂抹的药膏已经吩咐人送去了,每日一个时辰妇人生育的疼痛, 不会少的。”

“她是不是以为生了那样一张脸,又被封了身,便有恃无恐起来了?”萧明稷冷冷道:“阳奉阴违, 这就是她办出来的好事!”

那日在立政殿,他隐藏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钟妍并没有到了那种立刻要昏过去的程度,圣驾到来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是好好的,下一刻便不成了?

万福心中一惊,替钟妍分说了两句:“奴婢知道殿下恼怒, 婕妤或有私心,但绝对不敢对殿下有二心,承欢殿里有不少都是咱们的人, 婕妤便是要想做些什么, 根本瞒不过咱们这边。”

殿下寻这些女子来说话吩咐的时候虽然在笑, 但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疏离,实际上并不曾将这些棋子放在心上。

钟妍也只是其中一枚比较好用的,当这枚棋子不够称心如意的时候, 殿下会立时弃如敝履。

如果其他的棋子见到钟妍这样能拿捏住殿下,自然都会起了效仿的心思,殿下惩罚钟妍,除却告诉她并非无可替代,也有震慑旁人的意思。

她们再怎么美貌好用也只能为掌局者所驱使,无论到了何等地步,哪怕是变成了圣上的女人,一旦不听话,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贵妃受了五个时辰的痛楚,叫她疼上一个月便轻易放过,实在是有些轻了。”

萧明稷手中拨弄着手中的香料粉末,娴熟之余带了些随意,“但凡人有心,药石总是有些神奇功效的……至于院子里那些女孩子,总有比她更得用的,再花一番力气送人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万福嗅到篆香焚烧的淡雅气息,那是郑贵妃当年曾经与殿下蜜里调油时为殿下调配的,带了一点果香的甜蜜,号称蓬莱香。

说殿下平日戾气太重,又总是冷着脸,常常得罪人,所以要调一点俏皮可爱的熏香,闻之令人心情舒畅,就如她一般,见之忘忧。

殿下当时虽然不说些什么,只是找来了她想玩的名贵香料,坐在一旁看她从几个瓶瓶罐罐里用银挑勺弄出一点点的份量,但是从此以后,在官衙里同殿下谈话的官员见到的却是一脸冷峻的殿下……身上染了淡淡甜香。

那个时候殿下的时间金贵,但却愿意花一个下午,一句话也不说,只瞧着郑娘子为他调配这些细致安抚人心的东西,并且每次同郑娘子出门的时候都会特意熏得重一些,以求心上女郎的夸奖。

自从殿下离开江南北上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郑贵妃亲手调配的熏香,也不曾在外面堂而皇之地使用过。

如今每每殿下自己调配当年之物,心思大概也起了不同,这味淡雅宜人的熏香非但没有缓解殿下的戾气,反而每每燃起,都象征着死亡与惶恐,为这味号称忘忧的蓬莱香平添了血|腥的寓意。

“今晨中书令郑公与圣人说起那个孽种,阿爷倒是很有几分垂怜的意思。”

他的新生伴随着母亲死亡的风险,但是却博取了郑玉磬的全部怜爱。

萧明稷虽然并不能断定这个孩子的生父,但他对郑玉磬腹中的孩子与可能是它生父的男子们唯有厌恶痛恨,并无半分感情,“看来是真有东宫易主的意思了。”

一个小婴儿,无论再怎么受宠,他还不至于放在眼中,但皇帝的心意,当真叫他刮目相看。

圣上对待这个孩子未免也太特殊了些,皇帝之所以不愿意册封诸皇子为王,倒也不完全是舍不得封地和赏赐,而是担忧其他皇子有了封地与军队,会威胁到东宫的地位。

但萧明辰实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圣上悉心调|教了二十余年,最终才决定另外换一个人来坐东宫的位置。

圣上还很少有这种昏了头的时候,从前臣子们为诸皇子请封,圣上只冠冕堂皇道了一句“国家公器岂可轻易与人,以天下奉养朕一姓实属不易”,轻巧推拒了。

可是到了幼子出生,却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赏赐不计其数,皇帝似乎便不记得这是国家公器、不能轻易与人了。

所谓偏心,不过如此。

中书令作为圣上最亲信的左膀右臂,又是贵妃名义上的母族之人,委婉开口劝了劝,十殿下若只是圣上所钟爱的幼子,又或者是位金枝玉叶,倒也不必如何费心,但若是有意寄予厚望,该谨慎些取名才好。

毕竟孩子年纪太小,怕是压不住福气,圣上的宠爱过头,也不是一件好事。

而皇帝也当真有了片刻的犹豫,不说太子与给十殿下赐名的事情,反而说起来该给诸位皇子封王——当初几位皇子成亲都没有松口的事情,到了圣上想偏心幼子的时候,这就到了封王的好时机。

但这同样也说明,圣上是真的有将新出生的十皇子当做东宫人选的。

无论是圣上哪一次择选,他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大概在圣上心中,也只有长子和幼子两个孩子,其余的儿子,只是备选的物品。

“殿下,贵妃那里要不要……”万福略有些试探地问,毕竟殿下在意的是贵妃,她腹中的孩子一旦脱离母体,其实生死便都无所谓了,“奴婢让宁越做些手脚,长年累月,就算是太医也未必能瞧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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