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5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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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们已经出宫回家去了,”宁越为贵妃夹菜,心里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圣上只留了惠妃和楚王,还有咱们殿下。”

郑玉磬听他这样说,也有些吃不下去,虽然圣上待萧明辉这个儿子一向不好,但是也没到要当着他母亲还有另外一个兄弟的面训斥的地步。

她匆匆叫人撤了碗筷,心里慌的有些厉害,在内殿踱步踱了还不到一刻钟,外面的小黄门便进来禀报,说是内侍监亲自来了。

郑玉磬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让人请显德进来,温声道:“总管夜里怎么一个人来了,圣人与元柏呢,怎么不过来一道用膳?”

显德从前对着这位圣上宠爱的贵妃,一直是恭敬有加,但今日面上虽然有不忍,但出于明哲保身,还是有几分公办公事的意味:“贵妃娘娘,圣人请您往御书房去一趟。”

郑玉磬虽然被圣上宠爱多年,但也没有冲昏头脑,依旧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她见到显德这样的脸色,便知道或许是今日下午御书房里出了什么纰漏,

她衫袖下的手微微攥紧,但显德肯定是不会同她明说其中详情,因此虽然手心被指甲攥出来几道月牙痕迹,但还是强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随口笑道,“既然是圣人相召,那我梳妆妥帖了便过去。”

显德却摇了摇头,他看了看郑贵妃,“圣人的意思是,娘娘还是快些过去才好。”

紫宸殿灯火通明,往常的天子寝殿大半时候灯火已经歇了,圣上总喜欢在贵妃处歇息,因此紫宸殿反而常常被君王闲置。

郑玉磬哪怕心中闪过一千种可能,但还是保持着往日的娴雅仪态,然而等内侍通传之后,她刚刚迈进御书房,便察觉到了些不妙。

元柏懂事以后,很少会哭闹不休,圣上虽然可惜这孩子的天性受压抑,但还是更赞成这一点的。

可是现在,却有两个内侍擎住了秦王的手臂,萧明弘的嘴被满满当当地堵住,哭泣也十分吃力,仿佛是喉咙堵塞,窒息的前兆。

锦乐宫跟来的宫人都在外面候着,郑玉磬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能装,但是见到自己亲生的孩子哭到面皮涨红,甚至有些发紫窒息的时候,连对圣上的礼也忘记了行,她看了一眼旁边挂彩的萧明辉与惠妃,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萧明弘身前。

“元柏、元柏,你怎么了?”

郑玉磬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内侍们不敢去拦贵妃,也不敢触碰她的肌肤,任凭郑玉磬急切却小心轻柔地把秦王口中的东西拿出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端端的,你这是……”她喉头哽咽了一下,但是顾及到自己与孩子身处的环境,叫惊恐的元柏倚靠在自己的肩头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安抚,“是怎么惹你阿爷生气了,快和你阿爷认错,不许这样不成体统!”

萧明弘如今也还不到五岁,他骤然遭到这么大的变故,世界都崩塌了,他听到阿娘这样说,哽咽地指着萧明辉,一抽一抽道:“阿娘,他说,他说我不是阿爷的儿子!”

孩童稚嫩的话语仿佛是在郑玉磬的耳边平地炸雷,她摇摇欲坠,但是想到萧明稷虽然为人不成,但只要是他尽心想做的事情,便没有一件不成的,稍微稳定了一些。

秦君宜大抵是在洛阳,一个如丧家之犬的楚王,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他。

而岑建业的家人,她私下里也一直安排得很好,他与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自己保他荣华富贵,断不会有反水的念头。

萧明弘的那一声打破了御书房其他人的安静,圣上略有些疲惫的坐在御座上。

地上,是一根已经被宝剑劈成两半的骨头。

“贵妃,楚王指秦王并非朕亲生之子,而你混淆皇室血脉,你有什么好辩解的么?”

圣上的神色虽然冷厉,虽然他一句话可以决定地上所跪女子和她所生孽种的生死,但是听见自己曾经疼爱了那么久的女子与孩子悲戚如斯,天子内心的酸涩并不比郑玉磬少一分半点。

但是正因为这样的酸涩,才叫那份心内的钝痛愈发强烈,喉头隐隐腥甜。

那是他疼爱了许多年的女子,两人之间经历了许多,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儿子突如其来的指责,而叫她难受,又与自己离心生分。

但是萧明辉却似乎极有把握,跪在御书房外死谏,结果呈上来的东西叫天子也大吃了一惊。

郑玉磬听见圣上这样冷淡,虽然还不知道萧明辉做了些什么,但心内却隐隐失望,她站起身道:“圣人如今这般,大概是已经信了大半,我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圣上是不信她的,哪怕如此宠爱,也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但是她略带有哭颤的声音落在圣上耳中,却是格外的刺痛心扉。

那盛满了冷茶的白胎薄瓷在她的裙裳边四分五裂,叫元柏正在哭泣的声音都顿了顿,郑玉磬下意识护住了元柏,望向圣上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

“合血做过了,滴骨也验过,”圣上抬了抬手,叫人将证据都拿给了郑玉磬看,一字一顿道:“贵妃,你好得很啊!”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合血或有谬误, 滴骨法又从何而来?”郑玉磬将孩子揽得紧些,抬眼看向萧明辉,“不知道楚王献上来的是什么骨头,叫圣人这般疑我?”

宁越说前几年有人发现过秦君宜的踪迹, 令圣上颇为恼怒, 下令一定要捕杀, 但是直到去年, 郑玉磬依旧会收到来自洛阳的书信,他好端端地做着萧明稷的幕僚。

当然萧明稷或许不会叫他好端端地活着, 但郑玉磬以为,秦君宜总还是在人世的。

既然如此,又哪里来的尸骨呢?

郑玉磬安抚住正在哭泣的元柏, 眼泪只有在心疼他们的人面前才有用,圣上如今已经起了疑心,只会讨厌孩子的啼哭声。

她淡淡道:“若是楚王当真忠君爱国,怎么本宫当日生产的时候不曾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今时今日,反而忽然就有了?”

萧明辉本来以为自己从前被圣上逐出长安就已经十分凄惨了,然而一场叛乱, 又将他带入更绝望的境地。

妻子儿女尽无,岳父知道他的行为后恼怒万分,也不肯在圣上面前为他美言,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 谁能想到, 他还能意外得到秦君宜的尸骨?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十弟确实有些聪明,相貌也讨圣上的喜欢, 但是他母亲做的那些事情却并不周密,圣上起疑心也是正常的。

“贵妃娘娘当日入宫,声称自己是宰相家中远亲,哪怕是入宫不足五月产子,圣人欣喜,儿臣自然不敢置喙。”

萧明辉口中惶恐,但是却不难看出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他正要让那些证人进来,却被圣上用桌边的金印掷在了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那金印原本是圣上做给秦王的,比起玉质的更耐摔一些,皇帝弓马上的功夫并没有落下,准头相当好,因此那一下子足以叫人皮开肉绽。

“圣人!”

王惠妃站在一旁惊叫失声,她怨恨却又不敢多说,她清清白白地侍奉圣上,为皇帝生育儿女,结果那没入宫先有孕的贵妃只是被掷了一杯茶在身前,顶多湿了裙裳与鞋履,她与明辉维护皇室血脉,先是被萧明弘撕咬,后来又被圣上打出了伤。

“朕让贵妃说,何时轮到你们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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