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5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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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你做什么?”

溧阳长公主失笑出声,声音在内室有隐隐回响:“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成亲如何能不高兴?”

“成亲?”郑玉磬不敢置信,开口道:“既然是成亲,新郎何在?”

溧阳长公主前后有过三任丈夫,甚至已经出家做女冠,她要是想成亲,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个时候长公主要成亲,怎么圣上也没有提过?

“新郎一会儿就没命了,”溧阳长公主淡淡道:“我哪里舍得要皇嫂死,要死也是我先一步才对。”

她越这样说,郑玉磬反而越不明白,“长公主在道观养了多少道士,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如果外面真是叛军,她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发疯。

“皇嫂觉得很稀奇吗?”溧阳长公主莞尔一笑,却有些淡淡的惆怅与惋惜:“也是,像皇嫂这般幸运的女子,又如何能理解得了我?”

“你不懂,”她叹了一口气,即便是现在也含了些平日的轻佻:“我喜欢一个人那么久,但若不是他死了,我便永远也得不到他。”

“圣人从年轻时便总说,虽然我不过是他姨母的女儿,可是他的母后可怜我父亲早亡,母亲殉情自尽,他也将我当作他的亲生妹妹一般疼爱,会真心待我好,”溧阳长公主抚摸着与圣上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嗤笑了一声:“满口谎话,谁会稀罕!”

她语气中带有显而易见的不甘,“他不过是拿我当做联姻安抚臣子的棋子,左右也不是一奶同胞,就是跳进火坑里他也不会蹙眉一下。”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郑玉磬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溧阳长公主向来与皇帝关系亲密,比一般的皇室宗亲都要更好些,从来没有人说过溧阳长公主不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殿下容貌生得并不差,若您是圣人表妹, 想来陛下也不会吝啬四妃之位。”

郑玉磬开口道:“亲上加亲, 难道圣人的母亲不喜欢吗?”

她的震惊被溧阳长公主尽收眼底, 溧阳长公主淡淡一笑, 仿佛会料到郑贵妃会如此吃惊。

“姨母没什么意见,甚至还问了他要不要立我做贵妃, 可圣人并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他说这样有污天子之德。”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的好皇嫂从中作梗, 此事才没有成。”溧阳长公主无声而笑,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祎衣:“她起初做这个恶人说是因为她想叫她喜欢的张氏做贵妃,但实际上不过是忌惮我与姨母关系甚笃,怕我日后觊觎东宫与中宫之位。”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寻一个女子,比她更得皇兄爱重。”

郑玉磬身在道观, 护卫的御林军也在外面,仅凭自己身边的内侍与宫人,怕是出不去这片溧阳长公主的道观。

“长公主殿下似乎对这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尽力平和道:“想来你也知道今夜叛乱的主谋是谁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 圣人的几个皇子都小,八殿下和九殿下的母家也没有这份能搅动长安的势力,难道周王的手竟这样长, 能从洛阳伸到长安?”

这些年圣上也经常让她参与政事,圣上对待这几个儿子说不好,亏待也只是在皇位与情意上,在俸禄上算是十分大方,但是皇帝也说过,不会叫各地的藩王太过拥兵自重,金银财宝能给,兵权却多加限制。

至于剩下的两位小皇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他们和其母妃都要倚仗贵妃,根本不会可能有这种本事。

“皇嫂,这你可就猜错了,”溧阳长公主笑道:“想来圣人当年心存不忍,倒也不会料到,今夜谋反的还是咱们厉王殿下。”

她“啧”了一声,“周王殿下可是个爱惜颜面的人,哪里舍得杀父弑君呢?”

溧阳长公主这样气定神闲的态度已经说明她起码是提前知道的,而她一个出家之人向来喜欢参与天家之事,若说不是叛党,鬼才会相信。

“圣人待你还不够好吗?”郑玉磬瞧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溧阳长公主在这件事上必然是推波助澜中的一员,她不敢置信:“圣人待你这样好,叫你坐拥玉虚观,甚至也不管你身边男女道士的事情,年年宫里的赏赐也没有断过,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对比起亲生儿子,皇帝对待自己的姊妹已经很不错了,仅次于对待郑玉磬,溧阳长公主一生所享受过的荣华和富贵是寻常百姓所不能企及的。

她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贵人觊觎,也不必担心自己中意的驸马敢不娶自己,就是不嫁,也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这种与生俱来的安逸是郑玉磬从一出生便得不到的,溧阳长公主却丝毫也不珍惜。

“我不要他像是哥哥一样待我好!”溧阳长公主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手向前抓住了郑玉磬的衣襟,反驳的声音在内殿隐隐有回声,“他做我表哥就已经足够了,做什么还要给我这样公主的头衔!”

她的声音急切,但是眼中却簌簌流下眼泪来。

“贵妃娘娘,你身边从不缺乏男子倾慕,享受着圣上无微不至的爱,可你爱过一个人吗,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吗?”

“圣人十六岁的时候先帝便做主为东宫选了孝慈皇后,从此我便瞧着东宫一个又一个地有新人入门,看着她们受到圣上的宠爱,为圣人生儿育女。”

当溧阳长公主开始说话的时候,她面上的端庄美丽几乎消失殆尽:“他有了妻子与妃妾,便很少再来陪我这个妹妹了,也就只有我成婚的时候才来背一背我、丧夫的时候抱一抱我……后来他做了皇帝,便是连这样的时刻都没有了。”

皇帝的尊贵隔开了他们兄妹的亲密,让她得到了更多的好处,也失去了唯一能拥有的温暖。

“我顺着他的意思嫁给他想要拉拢的臣子,嫁给合适联姻的家族,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官高爵显,甚至还让我的小宠们得到金银赏赐,他们都说这是圣人对我的宠爱。”

她顿了顿:“可是他半点也不在乎我养多少个男人,我肆意妄为、让世人谈之嗤鼻,他都没有在意过我一星半点,反而赐给我更多的人,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开心吗?”

“我顺着他的心意去嫁人、去替他选美貌的女子,做尽一切讨好谄媚的事情,才有那么一点点能接近他的机会。”

溧阳长公主想一想自己的风流与轻佻,那是她最大的保护与倚仗,圣上早便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不堪的女子,就算天子风流,可对自己的妹妹也生不出那种不堪的想法,他确实是当她作宗室的。

因此圣上只以为她的一些亲近举动是她素日的习惯,才会在说笑的时候失了分寸,从不会想到那处去。

“我吃他喜欢吃的东西,穿他所中意的首饰衣物,喜欢体贴他喜欢的女人,”溧阳长公主抚摸着身上先帝皇后所留下来的祎衣,“见到你第一眼,我便知道他会喜欢,因此才设计留住了你,果然,他来道观的次数就更多了。”

给圣上献美人的人家并不在少数,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因此溧阳长公主所做的这些也没有特别吸引天子,就是玉虚观,圣上半年来上一回两回也是足够彰显对溧阳长公主的荣宠了。

“音音,你可真让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溧阳长公主略带赞许地看着她那张脸颊,事到如今,她也浑然不在意了:“皇嫂知道吗,圣人第一夜之后曾经也动过放你自由的念头,只是我却说不必,将你留下来了。”

圣上那个时候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下这种卑鄙下流的药,但是他中了药之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虽然残存了理智,可还是强幸了郑玉磬。

即便是用了药,她也从来没有见过皇兄那样失了清明与神智,连用膳都是要旁人端进去的,燕好之声很少停过,片刻也舍不得离开郑玉磬。

可是他事后瞧见郑玉磬那满是泪痕的脸,伏在枕上几乎因为过多的欢愉而咬破的唇,也是心痛后悔的。

圣上听她低哑着哀求他放她走,生气归生气,可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哪怕面上不为所动,可是见到溧阳长公主的时候,依旧有些后悔,想要还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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