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9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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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孟浪了,音音还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他柔声询问,但是目光却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身上每一寸属于自己的领土,“若是还累着就再歇一会儿,头发方才郎君已经替你擦干了,也不必怕偏头疼与湿寒,要是饿了,你若是等得起郎君就给你做一次尝尝,若是等不得,朕让潜邸的膳房送些清淡的过来。”

今日的音音叫人快活得不成,食髓知味,只有那么一次似水妖般妖媚,就叫他把持不住,很难想象当初娶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妖精回来,自己还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外面的尔虞我诈上。

萧明稷这样事无巨细地已经安排好了,叫郑玉磬反而没什么话好说,她看得见远处有一个大抵是为了方便皇帝活动而制成的轮椅,轻哼了一声,到底没让皇帝自己纡尊降贵去烧饭煮茶。

她躺在萧明稷的身边,陪着他一道望着窗屉外渐渐暗沉的天色,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样的浮生半日闲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十分奢侈的,两个人依偎在一处,不知疲倦地燕好,从天下大事说到做菜应该放多少油才正好,这才符合贵族们养尊处优下想象的人间烟火。

“朕给音音准备的虽然不够奢华,但也希望你能真心喜欢,”他有这样一日似梦幻般的神仙日子尚觉得不够,亲昵地蹭了蹭郑玉磬的额头,低声道:“音音喜欢,咱们多住几日也使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好做一对平常夫妻,你愿意么?”

人总是不知足的,萧明稷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于贪心,他早就盼望能与郑玉磬有这么一日也好,可是真得到了第一天,又会想着第二日同样的如胶似漆。

郑玉磬却莞尔一笑,别是一段慵懒风情,“郎君,你是喜欢我今日这样吗?”

“音音每一日我都喜欢,”萧明稷想起温泉岩石上的女妖,面上不觉一热,“可若是音音以后能经常这样同我好,郎君也是求之不得。”

她披衣起身环顾四周,意态风流,“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居所,可见皇帝用心,但你还能日日都陪我住在这里么?”

皇帝潜邸自然不比先帝修建的温泉行宫更好,只是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在这上面用了很多金银与时间,贵精不贵多。

与远在骊山的行宫相比,还是这样的宅院更加自然舒适。

“这怎么不好,太医也说朕去温泉行宫偶尔住上几日,也能松快许多,”他压下心里的不甘与嫉妒,柔声道:“朕这些时日本来也不太见大臣,有事就叫人上个折子,一并从书房里送来,咱们把元柏也接来,他这么大,总不好还和母亲睡在一起,你白日陪着他,郎君只独占夜里可好?”

要是他自己的儿子,扔在宫中几日算什么,怎么能来打搅父皇母后的清闲时光,宫里乳母和内侍宫人样样不缺,难道还能把堂堂皇子饿死?

但是音音的孩子那就不同了,他虽说从未做过生身父亲,不懂得父母爱子的心肠,但也还能勉强说服自己,知道要哄住音音留下来,不能苛待这个孩子。

“他还要进学,皇帝是不是还要将秦侍中一并带过来,安排一个厢房,供西席居住?”

郑玉磬多了几分释然与通透,知道他不敢动元柏,就没有必要时时刻刻把孩子护得严实,轻声道:“三郎以后要是性子和顺些,少些戾气严苛,我才肯多住些时日。”

萧明稷松了一口气,当音音说起要把秦侍中一并带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怀着想要杀人的心思咬牙应一句“也不是不成”,听她这样说才多了几分欢喜。

他语气是再和软不过,似乎从前的冷酷暴戾与他完全无关,只是一个对夫人千依百顺的郎君,小心翼翼地问道:“音音,那我若是一直改好,你肯不肯……肯不肯一辈子就这样陪着我,住到立政殿去。”

立政殿是他精心为郑玉磬准备的地方,半点孝慈皇后当年的痕迹也没有,他趁着郑玉磬心情好些,也想重新提起立皇后的事情。

他怕这样的话说出来会被郑玉磬反驳,极快地说道:“其实突厥这样的事情多得很,别说元柏不是阿爷的孩子,就算真的是,我也一定将他视如己出,耐心教导,明面上换一个身份过得去就成了,私下你们还是母子相称。”

“音音,嫁给我,好不好?”

第9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无论这些年时光如何变迁, 他始终还是希望音音能做他真正的妻子。

或许这样见不得光的感情确实有更多的刺激,但是他所求的并不只是这些。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郑玉磬,小心翼翼地等待她的回答。

过了良久,郑玉磬才侧过身去斟了一杯茶细品, 展眉轻笑:“三郎, 你在这种时候同我说这种话, 可有些不庄重。”

她的名节大约早就坏了, 只不过是倚仗宫闱秘事即便有权贵知道,那等人见了萧明稷的手段, 也不敢传皇帝的不雅事,可是千百年后改朝换代,皇帝的威严权势早已不复, 那么史官大可秉笔直书。

后媚甚,上烝太后,与其私通有子。

时间的洪流推着人向前走,她站在政治与权力的中心却一直无能为力,即便并非出于本心,有些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

她已经处在这样的境地,萧明稷因为她闹了许多事情, 他残暴不仁,治下严苛,又与自己的庶母有私, 她的名声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 妖后媚主, 倒是登对得很。

既然如此,不如就放开些,好好享受当下, 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

“音音,我们只要元柏一个孩子,以后便是你做了皇后,也不会有别的孩子威胁到元柏的地位。”

他听郑玉磬模棱两可,似乎有了些松动的意思,连忙趁热打铁,但是即便是这种时候,他倒也不好完全斩断了自己的退路,缓了缓道,“自然,哪怕是等咱们想要孩子的那一日,朕也不会改变圣旨,将皇位传给别人。”

亲生的骨肉有自然好,但没有这样儿女上的缘分也不必强求,他们这一支皇族血脉,似乎天然就有着诅咒,每一代的君主都因为与兄弟手足争夺皇位而互相残杀,无论是否出身东宫正统,都是一样。

皇帝们越生越多,后辈为了将来不会将自己的位置便宜给侄子,也都是大肆杀伐,杀的也就越多。

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处,不过是白白浪费国家的米粮养了一堆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的废物,在世上活二三十年,还要再额外养一堆王妃世子,最后为了体面,新君又得风风光光办几场葬礼,就为在争权夺位之后遮羞,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他对杀了自己的手足没有半点愧意,只是觉得真的又碍事又花钱。

“郎君当真可以不要属于我们的孩子?”

郑玉磬心里是最疼爱元柏的,她对于和自己的丈夫有几个孩子并不抗拒,只是父亲不同,她的心自然会更偏向已经存在自己身边许多年、有血有肉的孩子,而不会对空中楼阁的未来之子有太多同情心。

她的眼睛直视着萧明稷,“其实皇帝也不过刚刚御极,或许将来还是会改变心意的,一辈子的事情,哪里能说得准?”

萧明稷跪坐在胡榻一侧,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虽然心中紧张,但勉强还是在讲笑话:“虽说郎君家里还有个皇位擎等着人继承,不过说实话倒也不算什么,要是郎君不是皇帝,只怕到了重孙子那辈就没有人记得朕的姓名了。”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当婚龄,但那个时候先帝还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也不愿意太子早婚,耽搁学业,等到有了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外加几个儿子都已经成人,才想起来办一次选秀,偏偏只剩下了他没有成婚。

这些年无论是先帝以及他的嫔妃,还是那些跟随他的臣子都劝皇帝应当为皇室传宗接代,起码有自己的血脉,将来一旦山陵崩,不至于像是皇帝坠楼那一回手足无措,全然没个准备。

但他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普通人家大约到了第四代第五代,假如祖上没有太风光的人物,就不会再有人时常翻看族谱,将自己的曾祖父乃至于前几辈的姓名事迹记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因为他是君主,所以直到将来萧氏王朝覆灭的一刻,还是得有无数人记得他,因为要避讳天子的名,而后世以史为鉴,也不免会从史册上知道他。

至于音音,无论她是尊贵的皇后还是普通民间妇人,女子的名字不能叫外人知道,大概到了孙子那一辈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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