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仙阶[修真] 第201节(1 / 2)
到头来,只有黄雀是赢家,螳螂却要玩命的。
“算了。”慎玫和他同病相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说易斐禅这人虽然架子大,但并不吞没别人的功绩,出手也很大方,摆足了款——就低他一头又有何妨呢?咱们也早就习惯了,向实惠看。”
易海还能不懂这个道理?低头低头,在易家想要出头,就得低头,他一个旁系弟子,一路修练到化神期,早就是低够了头,不过是实在嫉恨易斐禅,偏又被支使,一时不忿罢了。
现在慎玫来安慰他,他便就坡下驴,叹着气和她一起朝罗盘所指示的虞黛楚的方向去了。
顺着罗盘一路向前,便往碎星域几个界域的边缘去了,越往前走,两人便越确信其中有诈,做足了突然遇袭的准备,然而偏偏等到他们追到一处茅舍前,竟都没遇上什么埋伏。
两人顿在那里,面面相觑,彼此揣摩着对方的决断。
罗盘显示虞黛楚就在此中,但他们的感知里,周围空无一物,这显然是不对头的,就此向前,必然有危机。
“两位既然已经来了,为何止步不前?”就在他们面面相觑时,那茅舍里忽然传出一声轻笑,曼妙婉转,仿佛别有魔力,“怎么,难道我想错了,你们不是为了我而来的?”
第155章 .碎星域螳螂捕蝉(二)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镇定,易海心里忽然闪过一阵恼火,明知道他们两人来者不善,这虞黛楚却没有跑,反倒在这不远的地方来个守株待兔,大剌剌坐在这里等他们上门来找,现在甚至还出言戏弄,简直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该死的小娘皮!
“虞道友说笑了。”慎玫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干脆把那罗盘揣在怀里,像是一副袖着手的样子,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的茅舍,“我们不过是和虞岫云道友相交甚深,听说她的女儿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飞升了,想尽一尽故人的本分,稍稍带挈晚辈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茅舍里的人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笑,“既然是来带挈晚辈的,为何又止步不前?”
明明这声音十分悦耳,听起来也和气极了,但不知为何,慎玫只觉浑身的寒毛都张了起来,颇有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虽然她二人论起年纪比虞黛楚大了不知凡几,在小辈面前如临大敌,说起来实在有些丢人,但修士只分修为手段,不论年纪,即使他们心里如何难堪,却也只能谨慎、更谨慎。
“哪有做长辈的都到了门口,晚辈却端坐屋中,连脚都不抬一下的道理?”慎玫摩挲着罗盘背面的纹路,“贤侄女,你从小世界来,未免失了礼数,咱们诸天万界可不是这个规矩。”
倚老卖老叫同境界的修士“贤侄女”,可能是诸天万界通用的称呼,在擎崖界有,来了碎星域也有,小世界和大世界竟在占口头便宜上达成了和谐统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慎玫其实也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更没指望虞黛楚会主动从那茅舍中出来。她和易海之所以止步不前,不过是他们知道这茅舍中必然有其布置——明知道人家在里面守株待兔等着呢还直接进去,是不是傻?
两人虽然都是易家弟子,传承、资源上比普通修士要优渥得多,但在斗法这事上,经验却挺丰富,没法子,谁教易家家大业大,引起的纠纷也不少呢?
就如慎玫现在对虞黛楚仗着辈分占便宜,像是在激后者主动从茅舍中出来,实际上却从没报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奢望,暗地里已经拨弄着罗盘,道纹隐隐约约泛起,朝那茅舍逼近了。
化神修士斗法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道韵,行于大道之上,谁悟道最深,谁的手段便越高,倘若一个化神修士在斗法的时候只能用灵气,那他便只能算是同侪中的末流角色,一旦动手,就等着挨打吧。
也正是到了化神这个阶段后,同阶之间的差距才是真的犹如天渊,强者道韵无穷,比之炼虚都不差,而弱者才将将摸到道韵的边,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灵气加强版的元婴修士。
以后者对前者,那才叫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来多少都是白搭。
慎玫和易海都是有些资历的化神修士了,在大道感悟上虽说不上多出众,但也绝对比寻常修士强得多,否则也不会在易家的化神中稍稍有些地位了。纵使虞黛楚是天纵之才,在大道之上的感悟也是需要时间的,总不至于刚刚飞升,她就已臻化境了吧?
易海会意,也取出灵宝来,与慎玫的道韵交相呼应。
与慎玫相比,他虽然脾气更暴些,但斗法时却反而带着些隐蔽晦涩的特性,不仅很难让人察觉他的痕迹,还能掩盖住其他人的道韵。
然而,还没等他们的道韵逼近那茅舍,便听见里面一声轻笑,“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失礼了,只是——两位当真想让我出来?”
话说到这里,慎玫不知为何,忽地背脊生寒,再不敢耽误,也不再掩盖道韵了,全力一发,罗盘猛地从她怀中飞出,霎那间五光十色,带着让人眩目的道纹,仿佛霞光照临,朝那茅舍猛地压了下去。
易海沉着脸色,怒目圆瞪,自他身后升起一片暗沉的光华,波纹闪动,潮湿阴冷的土腥气猛地席卷而来,将那茅舍圈在其中,一片乌压压中有无数合掌大的黑芽悄然钻了出来,转瞬便长成笋状,奇诡之极,几乎只是看上一眼,便叫人头晕目眩,莫名震骇。
也就在两人动手的那一刹,那茅舍里的人轻叹了一声,“和和气气聊天呢,怎么就忽然动手,招呼也不打一下,你们诸天万界的礼数,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道清光自那茅舍中盈然亮起,溢出屋外来,也只有一线,浅浅的,看起来就像是夜里的一点星火,怯怯的,在那罗盘与乌光里黯然失色。
然而就是这一线清光,在“捉摸不透”四个字落下时,忽地变作了一缕寒芒,与那霞光和乌光相触,便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将璀璨夺目的霞光与暗沉晦涩的乌光劈得七零八落,锋芒到处,一切皆休!
然而这寒芒还远不止于此,将霞光与乌光搅乱后,竟以强行晕开,化作一片冷彻的清辉,朝两人倒逼而来,茫茫而陌生的道韵倾轧,让两人一个不慎,脸色俱是一白,就连眼前也险些发晕。
直到此时,慎玫和易海才惊觉那一线清光究竟是个什么来历——竟是以清辉为表的一道剑气,在剑气与辉光间转换自如,道法天成,这从乡下小世界里飞升来的修士,竟然兼修了剑术与法术,且还俱都造诣极深,以至于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痕迹。
最让人心惊的是,从那一线清辉里流转出来的道韵,浩浩汤汤,仿若大江大河,两人的道韵与之一比,简直如同溪流一般,以至于一个照面便头晕目眩,差点中招。
“这不可能——”即使早已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化神修士,易海此时也不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修士一般,满脸都是惊骇,脱口而出,“她才多大?怎么会有这样强的道韵?”
灵力可以靠外物提升,战力也可以依靠法宝,但对大道的感悟却是根植于修士的道心与灵魂的,全靠体悟,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才,无论得到的机缘、传承有多强,也照样需要时间和经历的积累,像是虞黛楚这样刚飞升就道法通玄,运转道法如同吃饭喝水般自如的,简直完全超出了易海和慎玫的认知范围。
虽然说他们早就知道虞黛楚是武陵春道君的魔种转世吧……
但就算是易家精心栽培的那几位玄都使,也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绝没有刚一化神飞升便能道法通玄、胜过经年的化神修士的啊?
慎玫紧紧皱着眉头,转动罗盘,那中间的金蟾大张开嘴,吐出一个玉球来,重重地砸在盘中,化出漫天风烟,勉勉强强将那清辉削去一半,仍避之不及,还是易海与她合力,让那破碎乌光笼罩下的黑芽疯涨吞噬,才终于赶在虞黛楚的道韵倾轧过来前将之打散。
彼此面面相觑,俱是脸色煞白。
事到如今,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感到懊悔了起来,早知这刚飞升的玄都使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他们就算是得罪亲长也得找个理由推了这桩差使,一个虞岫云已经够难缠的了,谁想到她女儿也这样厉害?
其实两人有想过这或许是虞岫云在暗中出手相助,然而这浩浩汤汤的道韵,与虞岫云的手段截然不同,两人都与虞岫云交过手,根本没法自我欺骗。
这世上就是有种一飞升便胜过积年同侪的天才,就是存在这种强得几乎不讲道理的修士,什么“需要积累”“天赋不代表一切”,在她面前全都是被拿来碾碎的。
她就是一切常识的例外。
清辉在二人合力下破碎了,但周天却并没有就此沉寂,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虞黛楚施施然从那茅舍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莲灯,便仿佛捧着一轮明月一般,刹那清辉照眼,也不见如何刺眼,却在顷刻间将一切光辉都压了过去,霸道之极。
“你,你不是道门修士?”然而她一照面,慎玫却猛地一怔,脱口而出,“你是魔门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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