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1 / 2)
太医院院正认为治病如抽丝,不可太过着急,于是慢慢研磨穴位;尤涵以为拔毒必须迅速,不能耽误时间,干脆利落将季问扎成了筛子,还把他叫醒,问他现在的感受。
京兆尹不寒而栗,决定以后怎么也只能叫一个太医来给自己诊脉。
季琛进来的时候,倒没打扰到谁,只是拿起一边的案堂记录,随意翻了一遍,然后递给京兆尹,叫他画押。
跟着季琛进来的师爷拼命拽着京兆尹的衣袖,终于让他回神。京兆尹这才意识到季琛也来了,匆匆行礼,背后冷汗又出来了,陛下,可这人还晕着。
季问刚刚是醒过来了,又被尤涵扎晕了。
季琛扫了地上的人一眼,道:晕了影响他画押?
京兆尹顿时明白了,叫了人按住他的手,拿了红印,用他的手指在上面一按,然后在画押的纸上用力按了一下,确保手印清晰。
白琦将画押的纸接过,抬头看向季琛,那我去处理?
好。季琛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饶有兴致看着尤涵给季问扎针,给他祛毒。
没用多久,尤涵就提笔写出一份药方,随手递给一个小厮,叫他去抓药熬药,在药端来后,再度把季问扎醒,把药给他灌进去。
这段时间,季琛就在和京兆尹聊天,从京都有几条街几个村,到京都整体的治安情况,再到每个村子多少人。
京兆尹满头大汗,绞尽脑汁回想着这些内容,他无比庆幸这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偷懒,甚至还格外勤奋处理公务,所以对这些还算清楚。
问到最后,季琛点了点头,觉得好歹京兆尹不算是吃白饭的,问道:你叫什么?
京兆尹瞬间精神了,臣姓章,单字炆。
能被皇帝知道名字,这可是了不得的进步。
等尤涵忙完,季琛干脆叫了马车,所有人一同回宫,就连季问,也先带回去,慢慢审问。
京兆尹欢天喜地送他们离开,这些人能走自然是最好的,要是留下了那才是棘手,一旦他处理得不够完美,就得罪了许多人。
皇宫里,季琛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季培求见。
季琛听见名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是他那个被逐出皇宫送到皇觉寺的弟弟。
季琛道:让他进来。
辛太监闻弦歌知雅意,叫人送来了果盘点心若干,还取来了一壶甜汁,毕竟季培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也不适合喝茶。
季琛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身体可曾好些了?
说来惭愧,将人救回来之后,他只是吩咐了太医院对他好好诊脉,叫辛太监派人伺候他,除此以外,也就去看过一两次。
季培要行礼,季琛见他还坐着轮椅,有些起不来,连忙拦了,我本也不在意这些,你随意就好。
季培闻言,浅浅一笑,笑容也有些内敛,多谢陛下。
季琛不自觉将季韶和季培比较一番,比起季韶如今的自信和镇定,一举一动格外镇定,季培明显就更加像小可怜了。
季琛试探着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皇兄,叫二哥也可以。
季培小声道:皇兄。
见季琛点头,他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闲聊,季琛见季培不太敢开口,就自己找话题,从天南海北一路闲聊,最后说到了自己的鸽子,说给它喂食越来越难,它越来越挑,如今它还天天不知道在哪玩,不到晚上不回来。
季培的声音有些小,它在我那里,最近天天过来。
季琛有些惊讶,这鸽子平日里最为敏感,又不好哄,平日里也就爱和他撒娇,就连白琦欺负它,它都要记仇好几天。
季培解释道:我给它做了几个小玩具,它比较喜欢,所以天天来缠着我,我便按照它的想法给它改良了一下
而且,季培也想着回报季琛一二,但是皇帝富有四海,他又身无分文,只能花上一些时间精力来给鸽子做玩具。
要不给我瞧一瞧?季琛玩笑道:看来是个好东西,不然它也不至于爱上。
季培也点头答应,道:好,到时候就给皇兄送过来。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季问终于醒了过来,他幽幽睁开眼,只觉身体格外疼痛,内腑倒是轻松了不少,原本的火燎状灼痛也消失了。
他被扔在角落的地板上,两个侍卫虎视眈眈看着他,不允许他走动。
季培听到动静,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冷漠转会目光。
季琛瞧了他一眼,倒是来了兴致,玩笑道:之前不是说你是朕的皇叔?太子季瀚还是你的侄儿?
他把季问给留下,也是想知道,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季问脸色惨白,爬起来磕头,终于不敢再给自己冠上这样的名头,陛下,是我的错,我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皇室,这才导致大错,求您绕我一次。
季琛讽刺道:为了国家啊?这么大公无私,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立个碑再盖座庙,天天给你上香祈福?
季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了这人定是有错的,回答道:既然是越国人,那自然应该为国家做事,毕竟过去你也受了国家庇佑,不应当以此为自己邀功。皇兄乃圣明君王,你的功劳他自然记得。何况你既然犯了错,那便是错,更不该以此抵赖。
季琛顿时看向季培,这话实在是无比顺耳。
季问顾不得自己的体面,只是在那里抹眼泪,陛下,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宗室日子实在是辛苦,我等也难以维持体面的生活,我这才出外谋生,因此遇到了外人,受人蒙骗。
这是怪陛下没有加恩?
季培皱眉,皇兄自登基以来,未曾加过赋税,对待宗室也一如常例,并未对宗室有过任何处分,还赏赐过一次。就连我,也得了三千里白银、两个皇庄。若不是皇兄对下一贯关怀,我们哪能有这样的日子过?
季琛不得不感慨,不管季培是因为什么说出这些话,但至少比起宗室的人,季培明显更知道感恩,不至于还因此对他无比怨怼。
季问看了眼季培,总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事,可他自出生以来便过着穿金带玉的生活,如今生活不济,连丫环小厮都发卖了一批,这才勉强过着日子。
季问小声道:连我隔房的堂兄都说,日子这么艰难,实在是有些委屈。毕竟先帝在的时候,每次赏赐绝对不止有这么一点。
季琛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认真道:你放心,你的堂兄马上就来陪你了。
按照时间,他派去宜锦谷的人应该早就到了,该抄家的也抄完了,该抓的都抓完了,甚至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季问顿时傻眼,不,陛下,陛下,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和我家里人没关系,我们的日子已经比那些平民百姓和低级官员好多了,没有日子不好过,这都是我瞎说的
早这样不就好了?
季琛想,他又不是什么恶人,也没对这些宗室怎么样,偏偏这人一副他对不起世人对不起天下百姓的模样,大义凛然要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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