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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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屋内传来一道干净的男声。

一眨眼的功夫,雕花的红木门缓缓打开。

门开了一半,门后站着一位身穿中衣的男子,形容憔悴。他背光而立,羸弱的身子被木门遮了一半。

齐腰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扎在后背,鬓边飘散着碎发,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凌乱不堪。

沈飞云觉得此人面貌有几分熟悉,仔细回想,觉得很像自己的一位老友。

沈飞云忍不住问:阁下贵姓?

简。男子将门完全打开,自己立在一侧,伸手请人入内。

沈飞云听到这个姓,眉间一跳,进门道:我有位老友,也姓简。

阁下的朋友,应当是陈王世子。男子关门,替沈飞云、陆擎冬斟茶。

他说得笃定,语气平淡至极。

沈飞云坐下,接过男子递来的茶盏,懒散地扯了一下嘴角,慢吞吞道:你猜中了。

不是猜的。男子坐在沈飞云正对面,眉间微蹙,亦善常常在我面前提及你,因此我虽未见过沈兄,却早有耳闻。我一直在想,如若能与沈兄对弈,一定是件美事。不料今日有求于你,让你见到我难堪的一面了。

陈王世子,名亦善,字若水。

男子直呼其名,沈飞云听得如此,便知对方是简亦善的亲人了。

相见即是缘。沈飞云心中忽地变得沉重起来。

男子笑笑,纵然憔悴,风度却不减分毫。

沈飞云放下茶盏,合拢纸扇,正经道:你认识亦善?

我是他堂兄。男子抿了一口清茶,沈兄不必见外,称我小名胡奴即可。

沈飞云叫不出口,只好岔开话题道:简兄把手给我看看。

简亦尘放下茶盏,冲沈飞云展颜,接着便把带着热水余温的水伸了出去。

沈飞云握住简亦尘的右手,搭上对方脉搏,时间越久,感受越深,便越心惊。

介意露出左胸口吗?沈飞云脸上的笑意消散,他不禁蹙眉问道。

简亦尘二话不说,脱下上衣,露出大半个身子。只见白到几乎透明的胸口上,俨然一只蠕动的蛊虫,指甲大小,快要破皮而出。

一点金的母蛊。沈飞云顿时失了兴趣,神情冷淡。

简亦尘重新穿好中衣,不紧不慢地将衣衫中的长发捞出,平静道:原来这蛊虫叫做一点金。

沈飞云哑然失笑,好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质问道:原来你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我应当知道么?简亦尘抬眸,静静地望着沈飞云。

你如果不知,又怎会用上这蛊毒,将这蛊毒种入体内?沈飞云已然感到十分厌倦,却仍懒懒地笑着。

沈兄是觉得,这蛊虫是我自愿植入体内?简亦尘右手扣在桌上,中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我想任何一个寻常人,都知道这不是玩闹,不至于做出种植蛊虫的事情。

陆擎冬一直没有开口,坐在一旁听两人对话。

至此,他忽地开口问沈飞云:沈兄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沈飞云右手紧握纸扇,慢悠悠道:漠北一点金是情蛊,极其难得,有价无市。如果不是自愿,那应当身怀子蛊,可胡奴胸口却是母蛊。我由此料定。

沈飞云眯起双眸,瞥了简亦尘一眼,毫不客气地问:我说的对吗?

简亦尘先是盯着沈飞云,并没有直接开口,不多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算是承认。

沈飞云这才直起腰来,认真地问陆擎冬:陆大哥,你可知这情蛊的子蛊在谁身上?

谁?陆擎冬摇了摇头。

沈飞云下意识地将目光掠过茶盏,而后直视道:陆月染。

谁!陆擎冬顿时眉头紧锁,从椅子上霍然起立。

陆月染。沈飞云也站了起来,陆大哥你要我去打探地形,准备营救陆月染,倒是没有和我说,这陆月染是自愿入圣坛的。

陆擎冬自知理亏,只好安抚道:我会仔仔细细说清原委的。

好,我也想听听陆大哥的看法。不过现在我也有话想说。

沈飞云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简亦尘,我原以为陆月染出走,是被圣火教的何祐哄骗。如今看来,是被胡奴下了情蛊,不得不逃。

说到这里,沈飞云停顿一下,将执扇点在眉心,不去看任何一人。

他不给别人说话的空隙,紧接着问:陆大哥,你为何不知此事?陆月染身中蛊毒,又为何不告知于你,反而选择与你恩断义绝,追随何祐而去呢?

沈飞云忽然觉得十分疲乏。

这情形,让他想到八年前,他留意到一直照料自己的那对夫妇,他们随身携带匕首,有几次夜里会小心翼翼地闯进他的房间。

他突然惊醒过来。

于是,沈飞云侧身,退后两步,离窗更近一点,烂漫地笑了起来。

第10章

陆擎冬面色凝重,郑重道:沈兄,我确实不知此事。待我见到阿七,我会同他好好说清楚。接着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前倾,直视简亦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简亦尘轻笑一声,缓缓坐下,吹散温热的水汽,抿了一口茶,说:如你所见,如你所闻。

我所见为何?所闻为何?

沈飞云见陆擎冬好似真被蒙在鼓中,于是强行压下不悦,反客为主,替简亦尘回答道:就是胡奴给陆月染下蛊,陆月染跟随何祐前往圣火坛。陆大哥你不知实情,与陆月染割袍断义了。

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简直把陆擎冬想要遮掩的事情,一下子掀开、摊在日光底下,赤^裸^裸。

陆擎冬陷入沉默之中,似乎在消化线索与推论。半晌,他艰难地质问简亦尘:飞云说的是实情吗?

简亦尘无奈叹息,放下手中的半盏茶,懊恼道:是实情。他微微抬头,掀起眼皮,望向沈飞云,早知道你聪明,真是没想到聪明到这种地步。

听你的语气不是在夸我聪明。沈飞云懒得虚与委蛇。

简亦尘认真地摇了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沈飞云所在,含笑道:确实在夸你,这不作假。

对沈飞云收回点在眉心的纸扇,原来是在夸我聪明呢。你这一解释,我好似听出来了简直恨我不能再聪明,或者再蠢笨一些,最好不要挑明这件事,选择明哲保身。毕竟胡奴身份高贵,愿意给陆月染这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下药,可不是对他的恩赐?

沈飞云说话向来慵懒,多半像是没有睡醒。

这几句话阴阳怪气的话,他也说得很慢很懒,只是连贯非常,像是早早就打好腹稿,只等立马拿出来,用轻蔑的语气埋汰人,好叫人难堪。

这下就连简亦尘也被逗乐,不禁怒笑出声。

是这样吗?陆擎冬问道。

他一拍桌子,上好的红木桌应声碎裂,只是他的手掌放在桌上,那些裂隙才没有显现。

简亦尘没有开口,直接一挥衣袖,掌力催动着桌上的茶壶、杯盏,齐齐向窗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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