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最后的守秘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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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莫名奇妙下,列车前进着,说不定在某一天便会彻底崩溃。

重新做好准备,在疫医满眼的疑惑下,洛伦佐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更加小心谨慎,不可言述者仍处于长眠之中,他把刚刚的情况视为自己倒霉,心中的压抑减弱了不少。

疫医有些搞不懂洛伦佐在做什么,他和华生经常直接在【间隙】里进行沟通,根本不照顾一下疫医,疫医只能带着一脸蠢样的弗洛基,在一旁不明所以地围观。

然后他感受到了。

如浪潮般的侵蚀从洛伦佐的身上扩散,他在释放力量,抵抗着来自庇护所内部的压制,利用着这种方式,搜寻着守秘者的【间隙】。

从先驱的言语间能判断出,守秘者依旧保持着人类的纯粹性,他的【间隙】将无处隐蔽,哪怕被圣银包裹着,洛伦佐也能感受到些许的阻碍,从而搜寻他的位置。

很快洛伦佐的感知便有了回应,黑暗之中一颗黯淡的星辰闪烁着,洛伦佐睁开了眼,看向了前方。

“他……就在这。”

洛伦佐看着前方的圆盘喃喃道,不做任何停留,他直接快步走了过去,来到了圆盘前。

它被平放在核心之中,就像一张巨大的圆桌,表面有着诸多的裂隙,幽蓝的光芒便是从其中泛起。

一开始它便吸引到了洛伦佐的注意力,但由于这些科技远超洛伦佐的认知,他便没有轻举妄动,而现在他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间隙】就在这其中,圆盘之中有着一个活人。

“这东西怎么打开?”

洛伦佐的手在其上胡乱地扒拉着,但始终都找不到打开的办法。

“要我说直接强拆了吧?”

疫医也跟了上来,他对于机械这种东西没什么太大的敬畏,比起这些一具奇异的尸体反而更令他欣喜。

洛伦佐懒得理疫医,也是在这时有沙沙的电流声响起。

圆盘开启了。

裂隙开始扩大,机械艰难地转动着,似乎是太久太久没有启动了,如此精致的器械也变得臃肿起来,它发出沙哑的声响,最后勉强地弹开了一角,露出其下的事物。

淡淡的白气弥漫,露出枯朽破败的一幕。

洛伦佐不太清楚眼前这种东西是否算得上是人类,还是说一具扭曲畸变的尸体,总之这东西远比他在黑山医院里见到的那些实验品还要诡异,它没有什么尖牙与利爪,但从其状态能隐约地感受那令人发疯的噩梦。

粉红色的脑组织安静地盛放于半透明的容器之中,有数根电极连接着,一直深入到培养仓下。

这应该是他的头颅,但除了少许的表皮组织外,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复杂的机械取代,颜色不同的管道裸露在外,顺着金属的脊柱,直接连接了头颅与胸腔,在其中跳动的也不再是心脏,而是一个圆形的机械泵,不断地压榨着鲜血,将被分离机过滤后的鲜血输送循环。

大概是为了降低身体的能耗,无用的四肢早已切断,就连躯干也没剩多少,大部分的消化系统也被移除,被各式的维生系统取代,双肺也早已不在,毕竟那种东西还是过于脆弱,取而代之的是洛伦佐也不清楚的设备。

“真完美啊,他就像被人活生生地解剖了出来,抛开所有无用的器官,只是为了……维生。”

疫医见此也不禁惊叹了起来,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暴力拆除这个东西。

“维生?”

洛伦佐只觉得眼前这场景令人胆寒。

“没错,放弃所有增加能耗的器官,与其说是维生,倒不如说只是为了让这颗大脑活下去。”

疫医咽了咽口水,这是超出他认知的医学技术,他重新对于真理这种东西提起了兴趣,内心充斥着狂喜。

“不过这个鬼东西便是守秘者吗?”

疫医觉得古怪,眼下这位“守秘者”为了维生放弃了一切,只保存着一颗大脑。

疫医不清楚他还有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可言,如果真的还拥有的话,仅仅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惧,他感受不到饥饿与口渴,听不到也看不到,无法入睡,也无法真正的醒来。

这是足以令任何人疯狂的折磨,但这个守秘者却已经以这样的姿态不知道度过了多少的时光。

如果他真的还有自我的意识。

如果他真的是守秘者。

“那么其它的……”

洛伦佐看向了圆盘的其它部位,这时看来这倒像是环绕拼接在一起的铁棺,其它的部分里应该也保存着这样的脑组织,可在那些表面上,并没有幽蓝的光芒泛起,只是单调的灰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他们都死了。

想到这里洛伦佐打了个寒颤,他慌张地望向了井壁之上的椭圆形实体,看着那些黯淡的红光,心中有升起一种极为可怕的猜想。

也是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弗洛基鬼叫了起来,他双腿颤抖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热泪涌出眼眶,模糊的声音拼凑出勉强辨识的话语。

“英灵殿!”

他挥舞着四肢,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没有宴会,没有美酒与熏肉,也没有诸神与战士,有的只是绝对的死寂,与破败的灰尘。

俯视着井下深邃的黑暗,洛伦佐不清楚那里堆积的是灰尘与残骸,还是说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他们战胜了绝望与灾难,将不可言述者囚禁于牢笼之中,但最后他们还是被岁月打败了,变成毫无意义的黄土。

“最后的……守秘者。”

洛伦佐呢喃着。

“他们被困在这庇护所中,耗尽所有的物资与能源,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但为了延续,变成了这般模样。”

疫医说着看向了洛伦佐。

“你也听到了先驱的话,这些守秘者为了保证庇护所的安全性,不止将自我封闭,以此隔绝不可言述者的侵入,为了延续生命甚至拒绝了升华的永生,反而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那么如果他真的是守秘者,他为什么要放我们这批与升华纠缠的人进来呢?”

疫医不明白。

“因为他也要坚持不住了。”

洛伦佐回应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压在了玻璃容器上,其下便是浸泡在液体中的脑组织。

“守秘者们是为了延续选择坚守规则,而不是为了规则选择存活。

现在最后的守秘者也将死去,他们的延续就此终结,捍卫的规则又有何意义呢?”

他们是记录者,是见证者,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们。

他们需要活下去,不折手段的活下去。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们进来的原因吗?”

洛伦佐注视着脑组织,轻声道,生怕惊醒他的梦境般。

“可现在他不能言语,也做不出任何的反馈,实际上他现在只是一团烂肉而已。”

疫医说道,短暂的欣喜后,他再度失落了下来,想到如此宏伟的建筑,最终保护的只是这样的一屯血肉,他就觉得很可笑。

洛伦佐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的声音充满了敬畏。

“你还是没懂啊,疫医,能否言语并不重要,他所做的这一切也不是为了这些。”

洛伦佐难以想象他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进行这一切,感受着自己的血肉逐一剥离,失去所有的感知陷入黑暗之中,经历着岁月的折磨也不愿步入升华。

可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断绝所有潜在风险,也仅仅是为了这样的理由,他便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你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了吗?”

所以你将自己切割成了这样,只是为了尽可能地活的更久些。

洛伦佐叹息着。

“他是为了保存自己的【间隙】。”

眼瞳卷起炽白的风暴,视野之中,黯淡的星辰熊熊燃烧了起来,灿如白昼,光轨衔接了星辰,打开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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