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2 / 2)
陌生的天花板...我还活着。
纪德来不及思考什么,就看见博士正坐在在他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正翻阅着什么文件。
这里是?安德烈纪德从床上坐起,他已经认出,这里不是医院病房,但也不是自己的暂住处。
也是,你没来过。这里是我办公室附属的小卧室,偶尔熬夜撑不住,我会在这里眯一觉。博士说着,拿起一把医疗枪对准纪德的胳膊按下。
滴
医疗枪闪烁几秒后亮起绿灯,博士连通一旁的显示屏,眼睛扫过身体恢复情况的几个关键数据点。
嗯嗯,你恢复的不错。
看着数据,博士满意得点点头,他把医疗检测枪放置在床头柜,转身问道:今天已经是你昏迷的第三天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
不要逞强,也不要隐瞒,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这可是博士睡过的床欸!本来想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的纪德,想了想又重新缩回床铺。仔细观察起房间内的一些装修。
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还从来没有光顾过这里。某种程度上,这算不算登堂入室?多躺一会赚一会~
因此,安德烈纪德表示,自己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
我感觉,腿部有点麻...好像没什么知觉了。
唔?麻?那严重了!
可能是神经方面问题...不知道是药物引起的,还是那天受伤导致...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你睡了两天腿麻了。
博士评估片刻后,说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预约一下嘉维尔医生的问诊吧
【嘉维尔:帮你物理性解决后半生问题。】
嘉维尔???安德烈纪德一阵哆嗦,直接表示自己又可以了。...我感觉腿已经好的差不多,就不劳烦医生了。
哈。博士失笑道,他从椅子移动到床边,伸出手肆意揉乱了男人的头发。
装病是吧?听到嘉维尔的名字还装不装?就你身上这些伤,还不够在抢救室躺上一整天的,小样~
安德烈纪德狼狈得避过这个话题:咳,罗德岛的医疗水准非常高。实际上,我现在感觉身体状况良好。
这还差不多。好了,纪德你对之前的对决有什么感想?博士收回手。
...耻辱。
安德烈纪德回忆起愚蠢大意的自己,不经面露杀意。专注于对决,而忽视了环境本身,导致了他品尝到如此悲惨的败北。
他对博士说:您说的没错,织田作之助就是我注定的对手,他一定能实现我的...
你是这么想的?但很遗憾,织田作之助是不会和你决斗的。人质被劫走后,你已经没有逼迫他战斗的底牌了。博士却打断了安德烈纪德的夙愿。
人这种生物,只要还有一点点渺茫的希望,就会无休止的苟且偷生下去。他们会逃避一切能逃避的,拒绝一切能拒绝的。
让人一心求死?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让织田那个男人帮助你,获得你理想中的安眠?更是不可能。
博士?
我都说到这里,只有一个办法了啊,我的干员。
博士身体前倾,轻柔地拨开纪德的白色发丝,双手托住男人的脸,他温软的褐色眼睛注视着安德烈纪德猩红的双眼。
我知道,只要你不是故意想气我,总能很快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纪德。
博士欢快催促着他的答案。快、快把那句话说出来吧!
你明白的对吧。
安德烈纪德明白了博士的意思。
处理掉一个人的生命,有多容易呢?
是手指扣下扳机的一刻?是轻描淡写下达命令的一刻?是棋盘上掌棋者迸发出轻飘飘念头的一刻?
当你日渐熟练的剥夺他人生命时,是否还记得第一次双手沾满鲜血的颤抖?还是保持无所谓的态度随波逐流?
每一份生命的重量,其实并没什么不同。生命从始至终,不会因单人的价值而改变。
人一生行善是命,人一生作恶是命,人平平无奇是命,人荣耀加身是命。
这个人作恶多端,所以该死?
这个人活着也没有什么价值,所以该杀?
这个人只是个普通人,就因为挡住我路了,所以要死?
这个人是个异能者,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死就死了吧。
为什么?
当你手上沾满他人的鲜血时,旁人告诉你,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不用有负罪感。
可以吗,可以这样衡量吗?
是数字成为了人命,还是人命成为了数字?还是心中那衡量价值的秤倾早已倾斜翻转?
置换一下,只不过是你喜欢的爱人、重视的友人、唯一的家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杀了不用有负罪感?
还可以轻易的说出口吗?做得到吗?
甚至连不是敌人的,只是挡在道路上的弱小生命,都可以随意取走吗?只为了更大的利益?谁规定的价值,可以这样支付?
扭曲他人生命意义的人,终将被他人扭曲价值。
我...
我要去这样做?
安德烈纪德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抱住博士,向自己的怀里拉近。
...杰罗姆那小子,和他的女友打算在横滨,近期就筹办婚礼。想必他们婚后,一定会有好几个可爱又活泼的孩子吧。
博士热情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淡。
我看过博士您给的资料,我知道织田作之助收养了几个孩子。如果...如果我没有遇到您,如果杰罗姆没有遇到他的女友...坦诚的说,我会去做。为了我自己的目的,我不在乎苟延残喘的过程,和那些不必要的牺牲。
我以前是个军人,除了对于国家的忠心,我自认不是一个善人,也称不上一个好人,战争不是正义,我都知道。
安德烈纪德感觉到,博士的身体并没有抗拒他,于是把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男人不敢看,也不敢赌现在博士脸上的表情。
可惜没有如果,感情让我变得软弱了,博士。
我下不了手。安德烈纪德苦笑着说。
您让我去...那些孩子的生命,与未来部下将要迎接的生命,有什么不同?要我夺去他们的生命,与夺去部下孩子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没什么不同,纪德。但是干员,我需要的,是你的准确回答。博士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相当不近人情。
不。
过去造就了现在的我,而现在我的回答是【不】。我们可以试着想其他办法,博士。安德烈纪德紧紧搂住博士的腰,希望能摄取对方的支持与动力。
他老实的说出心中所想。
如果...我最后真的无法获得安眠,只能无奈的存活于此。那么这份活着的疲惫,痛苦无比的生路,我会继续忍耐下去,我能接受这个不幸的结局。因为,这会是与您一起度过的余生,我愿意。
很明显,安德烈纪德拒绝了博士的提案,他忐忑的,等待着法官最终的判决结果。
能够思考这之间的差别,拥有这份等量他人的情感,才足以被称之为【人】。
纪德,好孩子。
测试已经结束,博士听到了令他满意的回答,他轻轻拍着干员的背,用令人害羞的、哄孩子的姿势,抚摸男人的后颈皮肤、头顶、耳廓,带着与他年轻面容不同的,满腔慈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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